“胖五”歸來：揭秘長征五號成功背后的“一波三折”
文章來源：中國航天(tian)科技(ji)集團有限公司 發布時(shi)間：2020-12-30
在中(zhong)國航天60多年的發展(zhan)史上(shang)，從(cong)未有(you)這(zhe)樣一枚火箭(jian)讓人(ren)如此關注(zhu)、如此揪心。它(ta)就是我(wo)國目前(qian)運載(zai)(zai)能力最大的火箭(jian)——長(chang)征五號運載(zai)(zai)火箭(jian)。
從(cong)(cong)2017年(nian)7月2日長五遙(yao)(yao)二失(shi)利，到2019年(nian)12月27日長五遙(yao)(yao)三(san)任務(wu)發射成功(gong)，908個日夜，對(dui)于(yu)長五研制(zhi)團隊(dui)這支(zhi)鋼鐵之(zhi)師而(er)言(yan)，究(jiu)竟經(jing)歷(li)了什(shen)么(me)？從(cong)(cong)失(shi)敗到成功(gong)，這背(bei)后又要經(jing)歷(li)哪些(xie)“不可承受(shou)之(zhi)重(zhong)”？
2019年12月27日,工作人員慶祝長五遙三任務發射成功
失利，猝不及防
作(zuo)為(wei)長(chang)五副總師，婁路亮(liang)已(yi)經(jing)在發射(she)場工作(zuo)了(le)60個日(ri)夜(ye)。2017年7月2日(ri)，婁路亮(liang)比規定(ding)的時間(jian)更早一(yi)些到位(wei)，那天他(ta)的工作(zuo)崗位(wei)是在指控大(da)廳。長(chang)五遙二(er)火箭在發射(she)場的各項(xiang)工作(zuo)進展都很(hen)順利，再加上(shang)有首飛成功(gong)作(zuo)為(wei)托底，他(ta)對(dui)這次發射(she)很(hen)有信心。
火箭(jian)點火前，婁(lou)路亮特意和(he)身邊的火箭(jian)總師李東(dong)握了一下手，給了彼(bi)此一個鼓勵的眼神。
一(yi)(yi)切都很順利，晚上7點(dian)23分，火(huo)箭按時(shi)點(dian)火(huo)，婁路亮(liang)長舒(shu)了(le)(le)一(yi)(yi)口氣。對(dui)于一(yi)(yi)個(ge)新研(yan)型號(hao)而言，“點(dian)火(huo)”時(shi)的那一(yi)(yi)團熊(xiong)熊(xiong)火(huo)焰，意味著發(fa)動(dong)(dong)機順利“點(dian)著火(huo)”了(le)(le)，最(zui)大的不確(que)定因素得以排除。此前長五遙一(yi)(yi)的成功首(shou)飛，證明團隊把驚(jing)心(xin)動(dong)(dong)魄的發(fa)動(dong)(dong)機預冷問題給攻(gong)克了(le)(le)。
隨后火箭起飛、助推器(qi)分(fen)離、整流(liu)罩分(fen)離，無論是(shi)參數還是(shi)大屏幕顯示的火箭飛行軌(gui)跡，一切都在(zai)向著“完美的結局(ju)”奔(ben)去。
然而，意外出現了。
當火(huo)箭(jian)飛(fei)行至346秒時，大屏幕上的(de)參數(shu)突然(ran)出現跳(tiao)變，數(shu)據(ju)顯示：有一(yi)臺(tai)發(fa)動(dong)機突然(ran)熄火(huo)了。
婁路亮的心一(yi)(yi)緊(jin)，大腦(nao)瞬(shun)間閃過(guo)多(duo)種故障模(mo)式，他感(gan)覺時間都已經停滯(zhi)了。他腦(nao)海(hai)里始終盤旋著一(yi)(yi)個(ge)疑問：發動(dong)機(ji)是(shi)肇事者還是(shi)受害(hai)者？
此刻(ke)，大廳里的人已經(jing)聚(ju)集(ji)在“兩總”周圍了。由(you)于一臺發(fa)動(dong)機(ji)(ji)熄(xi)火(huo)，另一臺發(fa)動(dong)機(ji)(ji)仍(reng)在工作，給了火(huo)箭(jian)加速(su)(su)下降的動(dong)力。火(huo)箭(jian)的飛行形成了加速(su)(su)向下的曲線，很快(kuai)，火(huo)箭(jian)就掉(diao)了下來，墜入海底。
長五遙二火箭失利后的測發大廳（央視新聞截圖）
事后有(you)專(zhuan)家分析，如果火箭再(zai)堅(jian)持飛行50秒，還是有(you)機會(hui)入軌(gui)的。很多入職(zhi)不久的“90后”在(zai)現場悲傷地目(mu)睹了這(zhe)一場景，見證了航天發射失利的殘(can)酷。
晚上8點多的(de)(de)文(wen)昌，暑氣漸漸消(xiao)退，此(ci)刻已經完全(quan)被夜幕(mu)籠罩。很快，長五試驗隊員陸陸續(xu)續(xu)回到了大本營。長五質量(liang)主(zhu)管楊慧(hui)留(liu)(liu)意到，往日里(li)熙(xi)熙(xi)攘攘的(de)(de)食堂此(ci)刻沒有一(yi)(yi)個人說話，給“兩總”留(liu)(liu)的(de)(de)飯桌空空蕩蕩，不見一(yi)(yi)人。原本等著慶(qing)功的(de)(de)煙(yan)花被孤(gu)零零地堆(dui)放(fang)在(zai)食堂門口(kou)。此(ci)刻，再(zai)多看一(yi)(yi)眼都讓人覺得(de)悲(bei)傷(shang)。
婁路亮和其他“兩(liang)總”飯都(dou)沒吃就直(zhi)接從指控大(da)廳回到會議室，一起判讀(du)數據，分(fen)析原因。
通過初步(bu)分析，大家(jia)的(de)意(yi)見很一(yi)致：問(wen)(wen)題出在火箭芯一(yi)級(ji)的(de)發(fa)動機——YF-77發(fa)動機身(shen)上。可是，導(dao)致出現問(wen)(wen)題的(de)原因(yin)是什么(me)？是誘因(yin)還(huan)是自身(shen)出了問(wen)(wen)題？
這批次的發動機在地面試車從(cong)未出現過類似問題，首飛前3萬秒的地面考核全部通過。
會不會還有(you)其他的問題(ti)沒有(you)發現？
大(da)家前(qian)后(hou)方通力合(he)作，緊急排查，初步定位是(shi)發動(dong)機本身的(de)(de)(de)原因。當(dang)婁(lou)路亮他們再次(ci)從會議室(shi)出(chu)來(lai)，已經(jing)是(shi)天亮了。經(jing)歷了一(yi)天一(yi)夜的(de)(de)(de)緊張(zhang)工作，再加上失敗情緒的(de)(de)(de)沖擊，婁(lou)路亮感覺(jue)自己走路時雙腿(tui)都發軟了。
2017年(nian)7月3日，火箭(jian)核(he)心團(tuan)隊迅速處(chu)理完(wan)發射(she)場(chang)的(de)工作(zuo)，7月4日就乘坐(zuo)第一班海(hai)口飛北京的(de)航班回京。當乘坐(zuo)的(de)大巴駛出發射(she)場(chang)大門(men)時，看(kan)著遠處(chu)空蕩蕩的(de)長五塔架，楊慧沒忍住，眼淚終于落下(xia)來了。
回到北(bei)京的第一站，大家(jia)(jia)不(bu)是回家(jia)(jia)，而是直接前往會議室。此(ci)刻，后方(fang)的數據已經同步分析出(chu)來(lai)了(le)(le)，證實了(le)(le)大家(jia)(jia)的判斷是正(zheng)確的。大家(jia)(jia)迫不(bu)及待地(di)想搞清楚原因——火箭發動機的故(gu)障(zhang)出(chu)自哪(na)里？
歸零，艱難前行
從事航天(tian)工作(zuo)的人(ren)都會“談歸(gui)(gui)零色(se)變”。“歸(gui)(gui)零”意(yi)味(wei)著失(shi)敗，意(yi)味(wei)著“地毯(tan)式搜(sou)查(cha)”……對(dui)于(yu)長五這項國家重大型號而言，“歸(gui)(gui)零”只會嚴上(shang)加嚴。
從2017年7月(yue)4日開(kai)始，長五團隊開(kai)始了為期100天的(de)歸(gui)零工(gong)作。說“歸(gui)零”之前，可以簡單說一下長五發動機的(de)構成和作用。
長五(wu)起飛重量為(wei)(wei)800噸，相當于540輛奧迪小(xiao)汽車，火箭(jian)點火時(shi)需要將這(zhe)個(ge)龐然(ran)大(da)物送出大(da)氣層(ceng)，靠(kao)的就是自身的動(dong)力系(xi)統。長五(wu)的飛行(xing)靠(kao)12臺(tai)(tai)(tai)發動(dong)機(ji)提供(gong)推(tui)力，點火時(shi)，8臺(tai)(tai)(tai)液氧煤油發動(dong)機(ji)為(wei)(wei)4個(ge)助推(tui)提供(gong)動(dong)力，兩臺(tai)(tai)(tai)YF-77發動(dong)機(ji)為(wei)(wei)芯(xin)一級提供(gong)動(dong)力，10臺(tai)(tai)(tai)發動(dong)機(ji)同步(bu)點火。火箭(jian)飛行(xing)170秒后，4個(ge)助推(tui)分離(li)，由兩臺(tai)(tai)(tai)YF-77發動(dong)機(ji)繼(ji)續(xu)工作(zuo)，為(wei)(wei)火箭(jian)飛行(xing)提供(gong)動(dong)力。
發動機試車
飛(fei)行約500秒時，YF-77發動(dong)機(ji)使命完成，關機(ji)，此刻芯一級(ji)(ji)和火箭(jian)分(fen)離(li)，芯二級(ji)(ji)里(li)的YF-75D發動(dong)機(ji)工(gong)作。第一次(ci)工(gong)作350秒左右，關機(ji)后火箭(jian)滑(hua)行一段(duan)時間(jian)，之后再次(ci)點火工(gong)作約350秒后關機(ji)，直至把航天器送入預(yu)定(ding)軌道。
火(huo)(huo)箭(jian)飛行成功(gong)與(yu)否(fou)，動(dong)力系統(tong)至關(guan)重(zhong)要(yao)。很(hen)多(duo)人(ren)都知(zhi)道長征五號(hao)火(huo)(huo)箭(jian)是(shi)在2006年年底立項(xiang)，卻鮮有人(ren)知(zhi)道YF-77發動(dong)機的(de)(de)立項(xiang)比火(huo)(huo)箭(jian)立項(xiang)還(huan)要(yao)早4年，這(zhe)說明(ming)了作(zuo)為火(huo)(huo)箭(jian)核(he)心關(guan)鍵系統(tong)的(de)(de)發動(dong)機的(de)(de)重(zhong)要(yao)性(xing)和復雜(za)性(xing)。這(zhe)也就不難想到(dao)，為什(shen)么火(huo)(huo)箭(jian)一出(chu)(chu)問題，很(hen)多(duo)人(ren)首先(xian)想到(dao)的(de)(de)就是(shi)“會不會是(shi)發動(dong)機出(chu)(chu)了問題？”
長五遙(yao)二的(de)(de)問題在隨后100天的(de)(de)歸零工作中逐步得到了(le)聚焦(jiao)：一臺YF-77發動(dong)機(ji)出了(le)問題。簡(jian)單說，就是為泵輸送(song)燃氣(qi)做功(gong)的(de)(de)通路堵了(le)，影響了(le)氧燃料的(de)(de)正(zheng)常輸送(song)，缺少燃料的(de)(de)發動(dong)機(ji)自然很快就宕機(ji)了(le)。
找到(dao)了問(wen)題(ti)，接下來(lai)就要(yao)找原因，然后(hou)對(dui)癥下藥(yao)，去(qu)找到(dao)解決(jue)問(wen)題(ti)的(de)方(fang)法。為什么會出問(wen)題(ti)？出問(wen)題(ti)的(de)發動機產(chan)品(pin)最后(hou)是什么樣子的(de)？
搞了(le)一輩(bei)子發動機(ji)研制工作(zuo)的(de)(de)長五火箭(jian)總(zong)指(zhi)揮(hui)王(wang)玨百(bai)思不得(de)其(qi)解。2017年10月，由國防科工局(ju)協(xie)調國家(jia)海(hai)洋局(ju)甚(shen)至(zhi)還派(pai)出了(le)蛟龍號，打算在發動機(ji)入海(hai)的(de)(de)海(hai)域(yu)進(jin)行打撈，讓科學家(jia)們看到斷(duan)裂后的(de)(de)氧渦(wo)輪(lun)泵(beng)的(de)(de)“真容”。很可惜，“大(da)海(hai)撈針(zhen)”沒有成功。
看不(bu)到實物(wu)，只能(neng)靠大(da)量的地面仿(fang)真(zhen)和試驗(yan)參(can)數(shu)來(lai)進行驗(yan)證。
航(hang)天(tian)科(ke)技六院北(bei)京11所的(de)(de)發動(dong)機(ji)(ji)專(zhuan)家王(wang)維彬是(shi)長五(wu)團(tuan)隊(dui)里的(de)(de)另(ling)一位副總師，主要分(fen)管YF-77發動(dong)機(ji)(ji)的(de)(de)研制工(gong)作。他對遙(yao)二(er)的(de)(de)失敗(bai)表示“不可(ke)思議”。在(zai)(zai)遙(yao)二(er)飛行之前，YF-77發動(dong)機(ji)(ji)已經(jing)經(jing)過(guo)了地面大(da)大(da)小小的(de)(de)試(shi)車考(kao)核，全部過(guo)關，從(cong)(cong)未出(chu)現過(guo)類似(si)的(de)(de)問題。無數次的(de)(de)“彩排(pai)”從(cong)(cong)未有(you)過(guo)差錯(cuo)，卻(que)怎么恰(qia)恰(qia)在(zai)(zai)正式演(yan)出(chu)時“掉鏈(lian)子”呢？
這(zhe)(zhe)是一個(ge)(ge)個(ge)(ge)案，還(huan)是一個(ge)(ge)批次(ci)問題呢？他的腦(nao)子(zi)里始終琢磨這(zhe)(zhe)個(ge)(ge)問題。
2017年10月2日，YF-77發動機故障定位工作(zuo)完成(cheng)；經(jing)過半年的改進(jin)，2018年4月，長(chang)五(wu)火箭完成(cheng)歸(gui)零(ling)評(ping)審。其(qi)間，YF-77發動機連續經(jing)歷了14次試車考核，其(qi)中(zhong)前13次為長(chang)程試車。試驗很(hen)成(cheng)功(gong)，大家都很(hen)高興。
與(yu)此同(tong)時，火箭總體也加緊了(le)對(dui)其他分(fen)系(xi)統、單機的200余項改進升(sheng)級工(gong)作(zuo)。YF-77的失利(li)，讓很多人感(gan)到頭上都懸著一把無(wu)形(xing)的“達摩克(ke)利(li)斯之劍”，同(tong)時也對(dui)長五這個復雜巨系(xi)統更加充滿了(le)敬畏之心。
雖(sui)然這半年(nian)對很多人來說是昏天黑地、沒日沒夜。但成功找到了“攔路虎”，大家又(you)有了前進的方向。瞄著讓火箭盡快出(chu)廠、矗立(li)在發(fa)(fa)射塔架上的目標，他們(men)收拾行裝，準(zhun)備再次出(chu)發(fa)(fa)。
意外，再次降臨
2018年(nian)秋冬時節，長五(wu)遙(yao)三(san)火箭總(zong)裝工作已經進(jin)入尾(wei)聲(sheng)，火箭即將出廠，要去發(fa)射場執行任務的(de)試驗隊員已經開始(shi)做出差的(de)排期了。就在(zai)這(zhe)個時候(hou)，位于北(bei)京云崗的(de)試車臺(tai)突然傳來讓大家震驚(jing)的(de)消息。2018年(nian)11月30日，有一臺(tai)發(fa)動(dong)機試車出現(xian)了故障！從數(shu)據來看，故障參數(shu)和遙(yao)二非常接近(jin)。
此刻，和這(zhe)(zhe)(zhe)臺(tai)故(gu)障發動(dong)機同批次(ci)(ci)的產品(pin)已經有(you)兩臺(tai)安裝在即將(jiang)出(chu)廠的遙三火箭上！直覺告訴王維彬，這(zhe)(zhe)(zhe)說明過去為“遙二(er)”開的藥方還(huan)沒(mei)有(you)開準(zhun)，或(huo)者(zhe)說，還(huan)有(you)問題(ti)大家沒(mei)有(you)找到。這(zhe)(zhe)(zhe)讓很多人(ren)再次(ci)(ci)驚出(chu)一身冷汗。也意味著，火箭如果就這(zhe)(zhe)(zhe)樣出(chu)廠進入發射程序了，后果不(bu)堪設想(xiang)。
“對于長五這個復雜巨系統工程(cheng)，我們(men)還(huan)有問題沒(mei)有吃透，沒(mei)有找準。”王玨總(zong)指揮和李東總(zong)師立(li)即(ji)上報(bao)集團公司(si)，建(jian)議暫(zan)停發射(she)計劃，火箭重新(xin)進(jin)行歸零(ling)，決不(bu)能帶著隱患上天。
此刻火箭裝配(pei)(pei)工(gong)作已經(jing)完成(cheng)了80%，裝配(pei)(pei)師傅需(xu)要(yao)把火箭尾段進(jin)行拆解，讓“整體變成(cheng)部(bu)段”。發動(dong)機專家們再次(ci)回(hui)到(dao)原點，對發動(dong)機的(de)結構進(jin)行強(qiang)化，確保發動(dong)機在火箭高溫、強(qiang)振動(dong)的(de)“惡劣飛行工(gong)況”時能夠“巋然(ran)不動(dong)”，全面提高發動(dong)機的(de)可靠性。隨后(hou)發動(dong)機經(jing)歷了兩次(ci)試(shi)車考(kao)核，全部(bu)過(guo)關。遙三火箭再次(ci)準(zhun)備出海，瞄著2019年年中(zhong)進(jin)行發射的(de)窗口(kou)來進(jin)行準(zhun)備。
發射，再次暫緩
2019年4月4日，這(zhe)一天對王維彬來說是(shi)一個比(bi)自己生日還要記得清楚的日子。
交付后(hou)續(xu)飛行的(de)發(fa)動(dong)(dong)機(ji)已(yi)經經過了地(di)面考核，性(xing)能參(can)數全部正(zheng)常，不出(chu)意外的(de)話將(jiang)執行任務。但是細心的(de)設計人員在分(fen)辨振動(dong)(dong)數據(ju)時，發(fa)現了一條異常頻率線。
絕不帶疑點和隱患上天，是(shi)中(zhong)國航天的一條鐵律。接下來的分解檢查，大家發現發動機依然存在著隱患。
這個(ge)問題(ti)絕對(dui)不是偶然(ran)，YF-77發(fa)動機氧渦輪(lun)泵出問題(ti)的原(yuan)因究竟是什么？這讓所有(you)(you)人(ren)陷(xian)入沉思，火箭副總(zong)指揮曲以廣覺(jue)得(de)似乎總(zong)有(you)(you)一種無形的力量一直在牽(qian)制整個(ge)研制工作。大家要(yao)找的那(nei)個(ge)原(yuan)因還(huan)隱藏在黑(hei)暗(an)深處，正虎視(shi)眈眈地(di)看著他們。
大家迅速回到廠房，把所有之(zhi)前(qian)經歷過試車(che)考核的(de)(de)YF-77發(fa)(fa)動機(ji)全部找出來(lai)，采(cai)用(yong)新手段進行加嚴檢(jian)測。結果(guo)發(fa)(fa)現在同(tong)一個位置，多臺發(fa)(fa)動機(ji)都產生(sheng)了(le)(le)微(wei)小裂紋。隨著一次次暴(bao)露(lu)問題，長(chang)五研制團(tuan)隊對發(fa)(fa)動機(ji)問題的(de)(de)認識更深入了(le)(le)，也越來(lai)越逼近真(zhen)相。“這就等于之(zhi)前(qian)所有吃的(de)(de)藥都是(shi)強身健體，但沒有根除病根。”王維彬說(shuo)，這次終(zhong)于擊準要害了(le)(le)。
找到遙二失利的(de)原(yuan)因(yin)之(zhi)后，火箭團(tuan)隊發現產品(pin)狀態再也回不去了。一方面是亟(ji)待(dai)破(po)解(jie)的(de)“發動(dong)機之(zhi)困”，一方面又是等(deng)不及的(de)“時間后墻”。長五(wu)團(tuan)隊再次到了絕地反擊的(de)緊要關(guan)頭。
航(hang)天科技一(yi)(yi)院(yuan)黨委書記李明華臨(lin)危受命(ming)(ming)，被任命(ming)(ming)為(wei)長五遙(yao)三火箭的(de)第(di)一(yi)(yi)總(zong)指(zhi)揮(hui)。在他的(de)記憶中(zhong)，這(zhe)是(shi)中(zhong)國航(hang)天20多(duo)年的(de)發展歷(li)程中(zhong)，第(di)二次啟動“第(di)一(yi)(yi)總(zong)指(zhi)揮(hui)”的(de)模式。歷(li)史(shi)就是(shi)這(zhe)樣巧合，兩(liang)次都(dou)是(shi)他來(lai)擔(dan)任。他也被很多(duo)人稱為(wei)“救(jiu)火隊(dui)員”。
李明華(hua)把(ba)(ba)自(zi)己的工作總(zong)結為“把(ba)(ba)方(fang)向(xiang)、出方(fang)法、調(diao)資(zi)源(yuan)”。當務之急，他(ta)急需帶領團隊找到解(jie)決(jue)問題(ti)的方(fang)法，重拾(shi)信心，帶領大家沖(chong)出重圍。6月24日，李明華(hua)把(ba)(ba)王玨(jue)等一眾核心人員叫到了他(ta)的辦(ban)公室，集中(zhong)破解(jie)難題(ti)。大家圍繞(rao)3種解(jie)決(jue)辦(ban)法迅速進行討論。
一(yi)種方(fang)法是(shi)“加強(qiang)”，扛過(guo)去。可是(shi)加強(qiang)到什么程(cheng)度，上限在哪？未知(zhi)！一(yi)種方(fang)法是(shi)“躲過(guo)去”。可是(shi)大(da)家發現面對長五(wu)這(zhe)個(ge)“復雜巨系統工程(cheng)”，技術狀態一(yi)直(zhi)在修正，根本回不(bu)到過(guo)去。“躲過(guo)去”不(bu)可能！還有一(yi)種方(fang)法就是(shi)“改(gai)(gai)”，“大(da)改(gai)(gai)”還是(shi)“小改(gai)(gai)”？“大(da)改(gai)(gai)”肯定時間不(bu)允許。只(zhi)能“小改(gai)(gai)”！
大(da)家很快就“小改”的(de)方向(xiang)達成(cheng)一(yi)(yi)致。最(zui)終通(tong)過(guo)結構設計(ji)優化的(de)方式來提高(gao)發(fa)動(dong)機的(de)可靠性(xing)(xing)，將發(fa)動(dong)機的(de)性(xing)(xing)能再(zai)提高(gao)一(yi)(yi)個(ge)數量級。一(yi)(yi)個(ge)月(yue)后，修(xiu)正后的(de)YF-77發(fa)動(dong)機再(zai)次被拉(la)到了(le)試車(che)臺。7月(yue)31日，緊張的(de)試車(che)工作再(zai)次展開，大(da)家都知道“背水一(yi)(yi)戰”意味著(zhu)什(shen)么(me)。經(jing)過(guo)一(yi)(yi)系列試車(che)考核后，王(wang)維彬向(xiang)大(da)家宣布：試車(che)成(cheng)功(gong)。所有的(de)人都歡呼起來，掌聲雷動(dong)。這個(ge)答案，他們已(yi)經(jing)等待(dai)了(le)太(tai)久。
后墻，確保不倒
中國航(hang)天(tian)(tian)一(yi)(yi)向秉(bing)承(cheng)“質(zhi)量(liang)至上(shang)”的理念。在“進度”和“質(zhi)量(liang)”的天(tian)(tian)平上(shang)，一(yi)(yi)定是毫不猶豫地偏(pian)向后者(zhe)。
2019年(nian)7月底(di)，發動機(ji)的(de)頑疾才被真正破解，此刻(ke)瞄著2019年(nian)12月31日的(de)發射(she)窗口，時間不足5個(ge)月。除去發射(she)場兩個(ge)月的(de)準備流程(cheng)，留給長五的(de)時間只有3個(ge)月了。
此刻，還有(you)這些工序需(xu)要完成——需(xu)要拆卸(xie)原來(lai)帶(dai)有(you)質(zhi)量(liang)隱患的(de)YF-77發(fa)(fa)動(dong)機；需(xu)要將(jiang)發(fa)(fa)動(dong)機運至天津上箭裝配(pei)、檢測；火箭從整體恢復(fu)到“運輸狀(zhuang)態”；已經兩年多沒有(you)執行(xing)任務的(de)發(fa)(fa)射場地面設備進行(xing)檢修(xiu)恢復(fu)；火箭“打(da)包運輸”……對“長五”這個約57米高的(de)“巨無霸(ba)”而言，可謂是(shi)“牽(qian)一發(fa)(fa)而動(dong)全身(shen)”。這其中還有(you)多次(ci)評審會的(de)流程，以(yi)及與外協單位(wei)的(de)溝通配(pei)合(he)。
遙(yao)二期(qi)間(jian)(jian)負責(ze)長(chang)(chang)五(wu)質(zhi)量(liang)工(gong)作(zuo)的(de)楊慧此時開始(shi)負責(ze)長(chang)(chang)五(wu)的(de)計(ji)劃(hua)調度(du)工(gong)作(zuo)。為了確(que)保長(chang)(chang)五(wu)的(de)時間(jian)(jian)進度(du)，她(ta)們把(ba)(ba)對長(chang)(chang)五(wu)的(de)管理精(jing)確(que)到(dao)小時，把(ba)(ba)每一(yi)道工(gong)作(zuo)的(de)責(ze)任都(dou)落實(shi)到(dao)每一(yi)個人，一(yi)分一(yi)秒搶時間(jian)(jian)。而(er)集團公司上(shang)下也以(yi)空前的(de)力(li)度(du)全力(li)保障(zhang)長(chang)(chang)五(wu)遙(yao)三發射。
楊(yang)慧舉了一個例子，發動機加工(gong)(gong)時需(xu)要的一種螺栓，按(an)照正常的加工(gong)(gong)進(jin)度，產(chan)品(pin)(pin)交(jiao)付需(xu)要3個月(yue)的周期(qi)。在(zai)長(chang)五這里，3天拿貨！設計師(shi)幾乎(hu)是拿著剛下(xia)(xia)線的產(chan)品(pin)(pin)，第(di)一時間飛抵北京。產(chan)品(pin)(pin)到(dao)手，會被迅速(su)送到(dao)總裝(zhuang)廠房。“大國(guo)工(gong)(gong)匠”高鳳林(lin)師(shi)傅(fu)早已等候(hou)一旁。焊(han)接一氣(qi)呵成，完(wan)美！很快又(you)進(jin)入下(xia)(xia)一個操(cao)作程序，一環(huan)扣一環(huan)，一分(fen)鐘(zhong)也不能耽擱。
中國航天60多(duo)年沉淀的“大力協同”的精神在長五(wu)遙三(san)這里體現得(de)淋(lin)漓盡(jin)致。
2019年9月(yue)26日，第(di)一臺YF-77發動(dong)機如(ru)期上箭(jian)裝配。按(an)照(zhao)李(li)東(dong)總師的建議，首次采取了“垂(chui)直上箭(jian)”的操(cao)作方式，3天后，發動(dong)機就(jiu)裝配完成。
2019年(nian)10月6日，第二(er)臺YF-77發動機上箭裝配。
2019年10月14日，發動機(ji)測試工作完成。
2019年10月16日，芯一級箭體(ti)恢復至運(yun)輸狀態。同一天，遠望號抵達(da)天津港。
2019年10月17日至21日，完(wan)成裝(zhuang)船。
2019年10月22日(ri)，裝有長(chang)征五號的(de)兩艘遠望號從(cong)天津港出發(fa)。
海運長五遙三火箭
長(chang)五(wu)(wu)遙三火箭(jian)，這(zhe)(zhe)次終于踏上了征(zheng)程！當(dang)聽到(dao)遠望號(hao)那聲清(qing)脆的(de)(de)(de)汽(qi)笛(di)聲時(shi)(shi)，到(dao)港(gang)送船的(de)(de)(de)人群中有(you)人默默擦拭著(zhu)眼淚(lei)。遭遇失敗時(shi)(shi)，沒有(you)哭(ku)(ku)；歸零沒日(ri)沒夜(ye)時(shi)(shi)，沒有(you)哭(ku)(ku)；一波(bo)三折看(kan)不到(dao)希望時(shi)(shi)，沒有(you)哭(ku)(ku)。而(er)當(dang)目送著(zhu)長(chang)五(wu)(wu)遠去(qu)的(de)(de)(de)時(shi)(shi)候(hou)，很多人才發現，這(zhe)(zhe)些年，投入(ru)到(dao)長(chang)五(wu)(wu)這(zhe)(zhe)項(xiang)“國之重器”的(de)(de)(de)航天工程中的(de)(de)(de)，不僅僅是時(shi)(shi)間、智慧(hui)、精力(li)、心血，還有(you)對她深沉的(de)(de)(de)愛。
【責任編(bian)輯(ji)：李子紅(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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