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造師滕虹: 大國重器,工藝標準差一點兒都不行
鑄造師滕虹: 大國重器,工藝標準差一點兒都不行

文(wen)章來源:中(zhong)國(guo)兵器工業集團有(you)限公司 發布時間:2021-10-29
前(qian)不(bu)久,“國際(ji)軍事比賽(sai)-2020”落下(xia)帷幕。今(jin)年比賽(sai)中,我軍參(can)賽(sai)隊員駕駛國產96B型坦(tan)克(ke),一路疾馳順利(li)通(tong)過涉水場、土嶺(ling)、車轍橋(qiao)等(deng)障礙,在射擊環節打出24個目標全部命中的(de)(de)好(hao)成績。數十噸(dun)重的(de)(de)坦(tan)克(ke)風馳電掣(che)、百(bai)步穿楊的(de)(de)畫(hua)面,給(gei)觀眾(zhong)留下(xia)深刻(ke)印象。
然(ran)而,很(hen)多(duo)人并不知道,此次代表中國參賽的國產96B型(xing)坦(tan)克,很(hen)多(duo)關鍵部件的鑄(zhu)造,均出自一位女鑄(zhu)造師之手(shou)。
現代坦克上的一(yi)個個關(guan)鍵(jian)鑄件,就像人(ren)體(ti)的關(guan)節,把(ba)坦克各個部分緊(jin)緊(jin)地連(lian)接在一(yi)起(qi),使其能夠承受自身(shen)壓力(li)和外部沖(chong)擊。中(zhong)國兵器工業集(ji)團內蒙古第一(yi)機(ji)械(xie)集(ji)團高級工程師(shi)滕虹就是(shi)鑄造坦克“關(guan)節”的那位匠人(ren)。
冶鐵(tie)淬火(huo),礪劍鑄(zhu)盾(dun)。她以女(nv)性特有的細膩(ni)嚴謹(jin),將一(yi)個(ge)個(ge)鋼(gang)鐵(tie)鑄(zhu)件從圖紙變為現實(shi),在軍工鑄(zhu)造領域開拓(tuo)出一(yi)片天地(di)。
“我們造的是大國(guo)重器,工藝標(biao)準(zhun)差(cha)一點都不行”
初識滕虹,很難將這(zhe)位戴著眼鏡、說(shuo)話輕聲細語(yu)的(de)“弱(ruo)女(nv)子(zi)”與(yu)高(gao)大威猛的(de)戰(zhan)車聯系(xi)在一起。實際上,不僅是坦克,經(jing)她設計(ji)完成的(de)高(gao)精密鑄件,還應用在多種尖端武器上。
今年7月下(xia)旬,第四(si)屆“天陽杯”全國(guo)卓越鑄造工(gong)程師名單揭曉,滕(teng)虹(hong)是全國(guo)11名頂尖鑄造人才中僅有的2名女性(xing)之一。
名單公(gong)(gong)布那(nei)天(tian),滕(teng)虹像往常一(yi)樣,早(zao)上第一(yi)個來到辦公(gong)(gong)室。電(dian)腦開(kai)機后,她一(yi)手比對圖紙尺寸(cun),一(yi)手拖動鼠標調整參數——只見紅色的“鋼液”慢慢充(chong)滿(man)型腔(qiang),不一(yi)會(hui)兒,一(yi)個鑄(zhu)件“脫殼”而(er)出。
“鑄(zhu)造可不(bu)是點擊鼠(shu)標這(zhe)么簡單,定(ding)工(gong)藝、做模型、試(shi)澆(jiao)、劃線……這(zhe)些步驟背后有數不(bu)清(qing)的小工(gong)序,如(ru)(ru)果遇到特殊的鑄(zhu)件,砂也要(yao)自(zi)己(ji)選。”說起(qi)鑄(zhu)造,滕虹(hong)如(ru)(ru)數家(jia)珍。
設計(ji)師和鑄造師,二(er)者(zhe)是什么關系(xi)?
滕虹(hong)作了形象比喻(yu)——做一(yi)個茶(cha)缸(gang),設計師是把茶(cha)缸(gang)的(de)(de)形狀比例(li)畫出來,此(ci)時茶(cha)缸(gang)還“躺”在(zai)圖(tu)紙(zhi)上(shang);鑄(zhu)造(zao)師則要把平(ping)面圖(tu)紙(zhi)變成立體的(de)(de)生(sheng)產(chan)方(fang)案,確(que)定壁(bi)厚、內外(wai)壁(bi)間隔、澆(jiao)鑄(zhu)工藝(yi)等(deng)指標,還得把關生(sheng)產(chan)流程,確(que)保工藝(yi)合格(ge)。
在內蒙(meng)古第一機械集團,凡是熟悉滕(teng)(teng)虹(hong)的人(ren),都知道(dao)她的綽號是“現(xian)場技(ji)術員”。雖然(ran)已(yi)是高級工程師,但(dan)不管(guan)是試制模型,還是生產鑄件,滕(teng)(teng)虹(hong)都會守在一線,把(ba)好質(zhi)量關。
5年前,滕虹(hong)領銜的某項目,是(shi)一個組合鑄(zhu)件,工藝(yi)要求非(fei)常高(gao)。其中,套(tao)箍類(lei)鑄(zhu)件屬于典(dian)型(xing)(xing)的厚大(da)類(lei)鑄(zhu)件,金屬液凝固(gu)過程中難以實現(xian)順序凝固(gu),補縮困難;支臂類(lei)鑄(zhu)件整體壁厚1.2厘米,金屬液冷卻速度快、充(chong)型(xing)(xing)困難,極易造成(cheng)鑄(zhu)件裂紋(wen)和變形。
經過前期攻(gong)關(guan),除支(zhi)臂類鑄件輕(qing)(qing)微(wei)變形,且(qie)數值在標準范(fan)圍內,其他鑄件也已完成。然而,滕虹緊盯這個缺(que)陷不放手,通過軟件模擬分析(xi),尋找輕(qing)(qing)微(wei)變形問(wen)題的(de)真正(zheng)原因。
距離交付的時間(jian)越來(lai)越近。有人提(ti)出,反正(zheng)已經符合工藝要求,不(bu)妨先交付再(zai)說。
“我們造的是大國(guo)重(zhong)器,工(gong)藝標準差一點都(dou)不行。”滕虹下定決心研究解決辦法,帶領技術人員開展集智攻關,探索出(chu)多種方法。
經過15天模型(xing)試(shi)制(zhi),她們成(cheng)功解決了該(gai)型(xing)裝備(bei)的鑄(zhu)造難題。
“把(ba)手(shou)中(zhong)圖紙變成一流鑄件,是(shi)工匠精神的價值體現”
復(fu)雜(za)型腔超細、超深孔鑄鋼(gang)件,是從事鑄造(zao)工(gong)作以來,滕(teng)虹面對的最嚴(yan)峻的挑戰之一。
從鑄(zhu)造學來講,很(hen)多裝(zhuang)備鑄(zhu)造離不開砂,砂的(de)質量優劣(lie)決定(ding)了鑄(zhu)件(jian)的(de)可(ke)靠性。
研制第一步,要從選擇砂芯(xin)(xin)開始。起初,高端(duan)鑄鋼產品細長油道用的是(shi)油砂,容易出現斷芯(xin)(xin)、燒結和(he)清(qing)砂困難等問題(ti)。
為(wei)了(le)(le)尋找(zhao)合適的砂芯(xin),滕虹(hong)問(wen)專家、訪(fang)前輩,跑遍了(le)(le)周邊的供砂單位,掌握了(le)(le)第一手(shou)資料。
砂芯源(yuan)找(zhao)到(dao)了,接下來的(de)(de)工作就(jiu)是(shi)測(ce)量各項參數(shu)(shu)。為了收集準確數(shu)(shu)據,滕(teng)虹找(zhao)到(dao)內(nei)蒙古科技大學,專門研制出一款數(shu)(shu)據采集設備,根據實際測(ce)算的(de)(de)信息建立數(shu)(shu)據庫,為后續研發(fa)同(tong)類產品提供了準確的(de)(de)數(shu)(shu)據支持。
經過(guo)無數次的對比(bi)、研究(jiu)和試驗,她和研發團(tuan)隊終于找到了一種創新性解(jie)決方案。這不(bu)僅填補了我國(guo)鑄(zhu)(zhu)造技術的一項空白,還(huan)解(jie)決了高端(duan)裝備變速(su)箱關鍵鑄(zhu)(zhu)件鑄(zhu)(zhu)造成型的難題。
夢想的(de)花朵,唯(wei)有辛勤澆灌才能絢麗綻放;幸(xing)福的(de)階梯,必須用奮斗(dou)搭建才能登上(shang)頂峰。
從青年(nian)時(shi)代起,滕(teng)虹就有一(yi)股不(bu)服輸的勁頭。技(ji)校(xiao)畢業,滕(teng)虹的第(di)一(yi)份(fen)工(gong)作是電工(gong),但她不(bu)甘心(xin)一(yi)輩子只(zhi)做(zuo)電工(gong),于(yu)是邊工(gong)作、邊學習、邊提高。
一(yi)個偶然機會,她(ta)被(bei)調到技術室(shi)從事鑄造工(gong)藝加(jia)工(gong)工(gong)作。在(zai)老師傅(fu)武玉平眼里,滕虹是一(yi)個“愛琢磨事”的人。她(ta)常常追著(zhu)老技術員問個不停,別人不愿(yuan)意干的工(gong)作她(ta)總是搶著(zhu)干。
一次,單(dan)位接到一種構造復雜(za)的整體(ti)鑄件鑄造任務,重量大、油道多(duo)、耐(nai)熱要求高。
傳統的鑄造方式難以成型。當時(shi)沒有計算機畫(hua)(hua)圖軟件,要在圖板上(shang)一(yi)筆筆地(di)畫(hua)(hua)出來(lai),不少人(ren)知難而退(tui)。
“再難也(ye)要攻克它。”滕虹(hong)主動請(qing)纓,連(lian)續十幾(ji)天奮戰一線,提前(qian)3天畫完工裝(zhuang)圖。經過反復試驗,她最終確(que)定(ding)了(le)3根芯子交叉組(zu)合(he)固定(ding)加工的(de)方法(fa),如期把(ba)鑄件安裝(zhuang)在裝(zhuang)備上。
從(cong)事(shi)鑄造工作(zuo)30多年(nian)來,滕虹(hong)把所有(you)精力都投入到鑄造裝甲戰車上。問及匠人的價值(zhi)(zhi)是什(shen)么(me)?滕虹(hong)回答說(shuo):“把手中圖(tu)紙變成一流鑄件,是工匠精神(shen)的價值(zhi)(zhi)體(ti)現。”
“搞武器裝備的,沒有好壞,只有成敗(bai)”
滕虹很認可(ke)《不能承(cheng)受的(de)生命之(zhi)輕》里(li)的(de)一句話,人的(de)一生只有一次,你不可(ke)能把所(suo)有的(de)可(ke)能性都過完(wan),再挑(tiao)選其中最完(wan)美的(de)那條路。
“搞武器裝備(bei)的,沒有好(hao)壞(huai),只有成(cheng)(cheng)敗。”滕虹時常告(gao)誡自己,“我們制(zhi)造的不僅(jin)僅(jin)是(shi)模具和金(jin)屬鑄(zhu)件,更(geng)是(shi)組(zu)成(cheng)(cheng)大(da)國重(zhong)器的‘螺(luo)絲釘(ding)’。”
在滕虹辦公桌上(shang),放著一件只有手指大小的微雕(diao)(diao)工藝(yi)品——一艘古代帆船(chuan)。這是一位同(tong)事出(chu)差帶給她(ta)的禮物。用放大鏡看,船(chuan)艙內雕(diao)(diao)梁畫棟,人(ren)物間推杯換(huan)盞,刻(ke)畫得(de)惟(wei)妙惟(wei)肖。
在滕(teng)虹看來,這是匠人匠心(xin)的(de)(de)體現。軍工鑄(zhu)造(zao)對工藝的(de)(de)要求比微(wei)雕還要嚴格(ge),既要沉下(xia)心(xin)來精雕細琢,把工藝練到極致,還要瞄(miao)準高(gao)精尖技(ji)術,讓鑄(zhu)造(zao)的(de)(de)科技(ji)含量(liang)越(yue)來越(yue)高(gao)。
一年夏天,滕虹接到了某項目的(de)鑄(zhu)造(zao)任務。該鑄(zhu)件尺寸超長,現(xian)有(you)澆(jiao)鑄(zhu)設備無(wu)法有(you)效(xiao)加工;壁厚超薄,結構工藝性差,鑄(zhu)造(zao)成(cheng)型難度大;技術指(zhi)標超高,要對鑄(zhu)件進(jin)行3種(zhong)方式的(de)探傷(shang)檢測,不能有(you)裂(lie)紋(wen)、冷(leng)隔和(he)穿透性缺(que)陷(xian)。除(chu)了這“三超”之外(wai),工時只有(you)短短2個月(yue)。
試制剛剛開始,滕虹便遭(zao)遇“下馬威”。由于鑄(zhu)(zhu)件尺寸(cun)過長、工(gong)裝有限,她無法像往常一樣(yang)“站著”,只能“躺著”加工(gong),4個冒口(kou)之間產(chan)生巨(ju)大的拉(la)應力(li),導致鑄(zhu)(zhu)件中(zhong)部出現明顯裂紋。研制工(gong)作(zuo)陷入瓶頸,鑄(zhu)(zhu)造師們一籌莫(mo)展。
一天深夜,剛要下班的滕虹打開手(shou)機(ji),一條國(guo)內某企業(ye)用3D打印技術解決制造難(nan)題(ti)的新(xin)聞映入眼簾。
“能不能3D打印砂芯(xin)?”滕虹決(jue)心要做第一個吃螃(pang)蟹(xie)的人。炎炎夏日,她在各個部門之間來(lai)回穿(chuan)梭,協調購買設備,組織(zhi)技術力(li)量,研究3D打印技術。
由于設(she)備運用不熟練,起初3D打印的砂(sha)芯(xin)并不符合(he)標準(zhun)。滕(teng)虹帶領技術人員(yuan)認(ren)真記(ji)錄數據(ju),仔細(xi)復盤試制(zhi)過程,多次召開技術分析會(hui),終于制(zhi)造出合(he)格的鑄(zhu)件。
隨后,他們(men)趁熱打(da)鐵,摸索出系統的3D打(da)印鑄(zhu)造(zao)工藝(yi)設(she)計方(fang)法和工藝(yi)參數,并提(ti)煉總結(jie)出3D打(da)印特種鋼鑄(zhu)鋼件成型的工藝(yi)規范(fan)。
“只要敢(gan)嘗試,就沒有(you)過不去的(de)‘坎’。”已(yi)過天命(ming)之年的(de)滕虹,正帶領團(tuan)隊(dui)攻堅克(ke)難,向著服務(wu)強軍實踐的(de)下一個(ge)高地(di)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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