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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按

70年披荊斬棘，70年砥礪奮進，新中國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9月29日，中(zhong)共(gong)中(zhong)央(yang)總書記、國家主席(xi)、中(zhong)央(yang)軍委主席(xi)習近平向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分別授予“共和國勛章”“友誼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獎章并發表重要講話。在獲得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的42人中，有多位國企人的身影。

為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勛章和國家榮譽稱號頒授儀式上的重要講話精神，即日起，國務院國資委網站聯合國資小新推出系列報道，今日推出第五篇《“人民科學家”國家榮譽稱號獲得者葉培建：科技創新總要做些“冒險的事”》。

 

74歲的葉培建為了(le)保(bao)護視(shi)力，養(yang)成了(le)“聽電視(shi)”的習慣。這(zhe)一天，這(zhe)位(wei)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空間(jian)技術研究(jiu)院空間(jian)科學與深空探測(ce)首席(xi)科學家(jia)從電視(shi)里聽到了(le)自己獲得(de)國家(jia)榮譽稱號的消息。很(hen)快，道(dao)賀電話接二連三地響(xiang)起。

葉培建和航天打(da)了一輩子交道，先后(hou)帶領團隊成功實施嫦(chang)(chang)娥(e)(e)一號(hao)(hao)、嫦(chang)(chang)娥(e)(e)二(er)號(hao)(hao)、嫦(chang)(chang)娥(e)(e)三號(hao)(hao)、嫦(chang)(chang)娥(e)(e)五(wu)號(hao)(hao)再入返回試驗器、嫦(chang)(chang)娥(e)(e)四號(hao)(hao)任務(wu)。面對“人(ren)民科學家”的(de)稱號(hao)(hao)，他表(biao)現(xian)出敬畏：“這個稱號(hao)(hao)非常崇高(gao)，這是(shi)人(ren)民給(gei)我的(de)！”

唯一(yi)讓他(ta)遺憾(han)的是，5位“人民科(ke)學家”國家榮譽稱號獲得(de)者中，僅(jin)剩(sheng)他(ta)一(yi)人在世。

葉培建(jian)談及此，微微垂下頭，沉默了幾秒(miao)鐘：“5位(wei)(wei)‘人民(min)科(ke)學家’，其(qi)他(ta)4位(wei)(wei)都逝世了，我還要替他(ta)們(men)多做點事情(qing)——多做點事情(qing)！”

100-1=0

今年(nian)(nian)是葉(xie)培建從事航(hang)天(tian)工(gong)作的(de)第52個年(nian)(nian)頭，他的(de)大半輩子(zi)都和航(hang)天(tian)緊緊綁在一起，他也因中(zhong)國探月“五戰(zhan)五捷”的(de)輝煌(huang)戰(zhan)績而(er)為人所熟(shu)知。

不過(guo)，說起(qi)這半個多世紀的(de)經歷，葉培建從不諱言其(qi)中的(de)“挫折”或(huo)“教(jiao)訓”。在接受記(ji)者采(cai)訪時，他談(tan)起(qi)19年前一段(duan)驚(jing)心動魄(po)的(de)往事(shi)。

那(nei)是2000年9月1日，他清(qing)晰地記得這個(ge)日子。這一天(tian)，中(zhong)國資源(yuan)二號衛星(xing)首發星(xing)順利(li)升空，繞地球運行順利(li)，數據傳輸通(tong)暢。

然而，就在葉培建帶領團隊“班(ban)師凱旋(xuan)”，從太原(yuan)衛星發射中(zhong)心轉戰西安衛星測控中(zhong)心之際，一(yi)個緊急來(lai)電(dian)打破了“勝利之師”原(yuan)有的愉悅氛圍。

“葉總，衛星(xing)進(jin)入第(di)二圈后，突然(ran)失去姿態，具(ju)體原因不明……”

電話這端的葉(xie)培(pei)建(jian)，還坐在(zai)趕(gan)往(wang)太原機場的大(da)巴(ba)車上，山路崎嶇(qu)。此刻(ke)的消息(xi)讓(rang)葉(xie)培(pei)建(jian)腦袋“嗡(weng)”地(di)一聲，心臟(zang)跟著(zhu)砰砰亂跳。

“難道(dao)剛飛了(le)兩圈，衛星就(jiu)沒信號了(le)？就(jiu)這么‘丟’了(le)？”身邊的同事看葉培(pei)建一臉嚴肅、一言不(bu)發，也(ye)隱約感到“有(you)大事發生”。

多(duo)年以后，葉(xie)培建再次回憶起這段往事(shi)，仍(reng)心有余(yu)悸：“我當(dang)時有個自私的(de)想法(fa)，就是(shi)希望(wang)車能從山上掉下去，把(ba)我摔死。要不然(ran)國家花這么多(duo)錢，干了10年才成(cheng)的(de)一顆星，在(zai)我手里出了問題，怎么交代？”

這樣的念頭也是轉瞬(shun)即逝，隨著大巴車一個急轉彎，葉(xie)培建很(hen)快(kuai)冷靜下來。

掛掉電話(hua)，這位衛(wei)星的(de)總師兼總指揮開口(kou)了：“衛(wei)星的(de)蓄電池還能撐多久？”

“7個(ge)小時！”電源(yuan)系(xi)統(tong)的(de)負(fu)責人告訴他。

這7個小時(shi)(shi)，就是留給葉(xie)培(pei)建(jian)解決問題的全部時(shi)(shi)間，他要求在這段時(shi)(shi)間里查出(chu)原(yuan)因，在衛星下一次經過中(zhong)國上空時(shi)(shi)，發出(chu)指令搶救。

等他(ta)們(men)趕到(dao)西安(an)時，問(wen)題已經查清——原來是地面工作人員(yuan)發出了(le)一(yi)條不當指令，致(zhi)使衛星(xing)姿態發生變化(hua)。于是，工作人員(yuan)緊(jin)急發送補救指令，才把衛星(xing)“搶”了(le)回(hui)來。

后來，這顆衛(wei)星(xing)在太(tai)空遨游了四年零三個(ge)月(yue)，成為(wei)當時中(zhong)國壽命最長的傳(chuan)輸型對(dui)(dui)地遙感衛(wei)星(xing)。這是(shi)葉培建掛帥研制的第一顆衛(wei)星(xing)，也(ye)是(shi)至今對(dui)(dui)他打(da)擊最大的“挫折”。

航天(tian)有一(yi)句話叫“100減1等于0”，意思是說，一(yi)個東西做(zuo)得再好，只要其中(zhong)有一(yi)小部分甚至(zhi)一(yi)丁點(dian)(dian)兒沒做(zuo)好，就可能失敗(bai)。這也(ye)是為(wei)什么航天(tian)人(ren)總說：成(cheng)功是差一(yi)點(dian)(dian)點(dian)(dian)失敗(bai)，失敗(bai)是差一(yi)點(dian)(dian)點(dian)(dian)成(cheng)功。

葉培建(jian)告訴記者：“過去(qu)我總說，‘要做個(ge)可怕(pa)的人(ren)’，就是(shi)要讓(rang)困(kun)難(nan)怕(pa)你。細之又細，慎(shen)之又慎(shen)，這(zhe)句話是(shi)血的教訓(xun)換來的！”

“吃螃蟹”

盡(jin)管第一次擔綱“主帥”就歷經(jing)風波，但面對科技創新(xin)，葉(xie)培建(jian)那敢于“第一個吃螃蟹(xie)”的勁頭(tou)卻絲毫不(bu)減，“不(bu)創新(xin)，怎么走到前列(lie)？”

早在中國(guo)探月(yue)工程立項之初(chu)，工程領導就曾(ceng)定下一(yi)條規矩，即每一(yi)個嫦(chang)娥(e)探測器(qi)型號(hao)，都(dou)要(yao)同(tong)時生產(chan)兩顆(ke)(ke)，一(yi)顆(ke)(ke)為主星(xing)(xing)，一(yi)顆(ke)(ke)為備(bei)份(fen)星(xing)(xing)。比如嫦(chang)娥(e)二號(hao)就是(shi)(shi)嫦(chang)娥(e)一(yi)號(hao)的備(bei)份(fen)，嫦(chang)娥(e)四號(hao)就是(shi)(shi)嫦(chang)娥(e)三號(hao)的備(bei)份(fen)。其(qi)目的是(shi)(shi)，一(yi)旦(dan)主星(xing)(xing)任務失(shi)敗(bai)，可以迅速排查原因(yin)，讓備(bei)份(fen)星(xing)(xing)上陣。

嫦娥三(san)號任(ren)務成(cheng)功后，作(zuo)為備份星的嫦娥四號何(he)去何(he)從(cong)，成(cheng)了(le)讓(rang)航天人頭疼的課題。

葉(xie)培建(jian)的想法是(shi)，讓嫦(chang)娥(e)四號落在月球背面。

然而，其他專家(jia)認為“沒必要冒(mao)這(zhe)個險”，在(zai)月球正面著(zhu)陸保險系(xi)數更(geng)高一些(xie)。一段時間(jian)內，這(zhe)種觀點占了上風。

葉培建只能(neng)據理力(li)爭。在(zai)(zai)他看來，包括通信、導(dao)航、遙感、氣象等在(zai)(zai)內的(de)應(ying)用型(xing)衛星，應(ying)該花主要精(jing)力(li)“力(li)保成功”，而像嫦娥系(xi)列(lie)在(zai)(zai)內的(de)探索型(xing)衛星，則應(ying)該給予更多的(de)“創(chuang)新(xin)空間”，每走一步都力(li)爭要有創(chuang)新(xin)。

“無論是技術(shu)的(de)(de)進步，還是人類探月事(shi)(shi)業的(de)(de)發展(zhan)，都需(xu)要我們做一些‘冒險的(de)(de)事(shi)(shi)’，去(qu)開(kai)拓(tuo)，去(qu)創新。”葉培建說。

具體到嫦娥四號的月球背(bei)面(mian)軟(ruan)著陸任務，這是全球任何(he)一個(ge)國(guo)家的探測器都未曾做到過的，但(dan)那里的地(di)質、資(zi)源、天文環境等都有極高的科研價值(zhi)，雖然不易，卻(que)值(zhi)得一去。

一段時間的(de)論證后(hou)，葉培建(jian)的(de)觀點才逐漸被接受，方(fang)案中(zhong)增加了一顆中(zhong)繼衛星——也就(jiu)是人(ren)們后(hou)來熟知的(de)“鵲橋”，用來保障(zhang)嫦(chang)娥四號在月球背面的(de)通(tong)信。

今年1月3日，嫦娥(e)四號成功著陸月球(qiu)背面的(de)馮·卡門(men)撞(zhuang)擊坑，代(dai)表(biao)全人類首次實(shi)地揭開了古(gu)老月背的(de)面紗。至今，它已正常(chang)工作超過10個(ge)月晝。

美國國家(jia)航空航天局(ju)(NASA)的(de)一位專(zhuan)家(jia)說：“從(cong)今以后，我們再(zai)不能說，中國人只會跟著干了！”

葉培建要干的(de)事，遠(yuan)不止于此(ci)。身兼火星(xing)探測器總(zong)指揮、總(zong)設計師顧問(wen)的(de)他還要帶著團隊繼(ji)續“吃螃蟹”——火星(xing)探測。

“撐腰”

究竟(jing)為(wei)什么要去月(yue)球、去火星？

葉培建曾不止一次地被問到這個問題，他(ta)以(yi)海(hai)洋權(quan)益保護做類比：如(ru)果(guo)把宇宙(zhou)看作海(hai)洋，有(you)些地方，我們現(xian)在(zai)不去，將來就可能去不了；如(ru)果(guo)現(xian)在(zai)能去而不去，后人(ren)就會在(zai)太空權(quan)益上(shang)(shang)，遭遇前(qian)人(ren)在(zai)海(hai)洋權(quan)益上(shang)(shang)類似的問題。

對(dui)于中國(guo)航(hang)天的未來，葉(xie)培建充滿信心(xin)，他還給出一(yi)個大膽的預測(ce)，到(dao)2020年左右，最遲再過一(yi)兩年，我國(guo)就(jiu)可以進入航(hang)天強國(guo)行列。

“為什(shen)么(me)(me)敢這(zhe)么(me)(me)說，因為到那時候，我(wo)們(men)已經去了(le)(le)火(huo)星(xing)，實現了(le)(le)月球(qiu)采樣返(fan)回，北斗全球(qiu)系統(tong)完成部(bu)署，還有了(le)(le)自己的載人空間站(zhan)，這(zhe)些代表著我(wo)們(men)國(guo)家已經進(jin)入航天強國(guo)行列。”葉(xie)培建說。

當然(ran)，在這背后，新老人(ren)才的交替，年輕(qing)一代的順(shun)利接棒至(zhi)關(guan)重要。如今的葉培建，對自己的定位是：給年輕(qing)人(ren)“撐腰”。

嫦(chang)娥四號(hao)成功落月(yue)后，一張(zhang)(zhang)照片傳(chuan)播甚廣：落月(yue)那晚，葉培建緩步走到(dao)48歲的(de)(de)嫦(chang)娥四號(hao)探測(ce)器項目執行總監張(zhang)(zhang)熇所在的(de)(de)工作席(xi)，緊緊握住她(ta)的(de)(de)右手，露出溫暖的(de)(de)笑容。有(you)人說，這一刻，兩代(dai)“嫦(chang)娥人”的(de)(de)手，握在了一起。

葉培(pei)建告(gao)訴記者(zhe)，每當(dang)有嫦娥(e)任(ren)(ren)務，他(ta)還是(shi)會(hui)沖到第一線，在(zai)現(xian)場走來(lai)走去，跟這(zhe)個聊聊、跟那個開開玩笑，讓(rang)大家放松下來(lai)，讓(rang)他(ta)們(men)心里踏實(shi)。當(dang)年輕人拿(na)不定主意時，他(ta)也會(hui)憑借自(zi)己(ji)的經驗大膽判斷，盡管這(zhe)也將可能失敗的責任(ren)(ren)攬(lan)到自(zi)己(ji)身上。

【責任編(bian)輯：張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