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zhang)來源:中(zhong)國航(hang)天科技集團有限公司 發布(bu)時間:2022-06-04
5月(yue)20日,凌晨0點(dian)30分,中國(guo)文昌航(hang)天發射(she)場指揮大樓(lou)的(de)(de)觀景臺擠滿(man)了(le)來(lai)自全(quan)國(guo)的(de)(de)媒體,相機、攝(she)像機沿(yan)圍欄一字排開(kai),鏡頭(tou)瞄準(zhun)的(de)(de)方向,發射(she)塔架(jia)頂層回轉(zhuan)平臺已經打開(kai),長征七號運載火箭隱約露(lu)出身影(ying)。預定的(de)(de)發射(she)窗(chuang)口臨(lin)近,但(dan)是塔架(jia)中層回轉(zhuan)平臺遲(chi)遲(chi)沒有(you)打開(kai),人們的(de)(de)臉上開(kai)始露(lu)出疑惑(huo)和(he)焦慮的(de)(de)神情。網絡直播間、龍樓(lou)鎮海灘(tan)、民宿(su)頂樓(lou)、清瀾大橋……關注中國(guo)航(hang)天的(de)(de)網友和(he)游客議(yi)論(lun)紛(fen)紛(fen):長征七號能否如(ru)期升空?
1點(dian)15分(fen),新華社發布的簡訊結束了一切猜測:天舟二號貨運(yun)飛船發射將推遲實施。

中止發射
5月19日晚,燃料加注已經(jing)開始,忽然,指(zhi)揮大(da)廳發現某(mou)項數據顯示(shi)異常!
“出問(wen)題了!”一(yi)院型號辦工作人員任京濤說:“當(dang)時沒(mei)有時間想那么多,一(yi)心想著快速解決問(wen)題,不能讓空間站建造(zao)任務受影響。”
文昌發射(she)場(chang)與北京(jing)遠(yuan)程測試大廳數據(ju)實(shi)時(shi)聯(lian)動,長七試驗隊動力系(xi)統指揮邵(shao)業濤(tao)介紹(shao),北京(jing)的技術保障人員(yuan)了(le)解到前方故障信息后(hou),第一時(shi)間成(cheng)立了(le)后(hou)方保障工作組(zu),同步配合發射(she)場(chang)故障快速排查與定位。
一(yi)方面(mian),前(qian)方試(shi)驗隊與后方緊密配合(he),盡快(kuai)查故障;另(ling)一(yi)方面(mian)快(kuai)速組織緊急進艙排故。
此時,火箭艙(cang)內(nei)溫度為(wei)13℃,氧含量僅有16%,三名試驗隊(dui)員帶上氧氣(qi)面罩鉆入(ru)箭體排查故障,艙(cang)門外的試驗隊(dui)員準(zhun)備好檢測設(she)備、氧氣(qi)瓶隨時支援。
時間(jian)緊迫,但故障點遲(chi)遲(chi)不(bu)能定位,后續關鍵動作一旦(dan)開展(zhan),火箭可逆性(xing)將變(bian)差。
指揮部(bu)決策:中止發射,絕不(bu)讓火箭帶絲(si)毫隱患上天!
天舟二號貨(huo)物艙中的生(sheng)物制劑是(shi)特殊(shu)物資,它對溫度環境(jing)要(yao)求苛刻(ke),要(yao)在(zai)發(fa)(fa)射前5小時(shi)放入貨(huo)運(yun)飛(fei)船,再扣緊艙門、擰緊螺釘(ding)、用膠(jiao)封住,使天舟二號貨(huo)物艙形成全(quan)密封狀態發(fa)(fa)射升(sheng)空。
“昨晚艙門剛封上又要把(ba)制劑取(qu)出(chu)來(lai),大家干了一宿。”天(tian)舟二(er)號貨運飛船系統總指揮馮(feng)永回憶。
決策(ce)是艱難(nan)的。戰(zhan)士披(pi)甲,在萬眾矚(zhu)目、翹首以盼中,止(zhi)步不前。
決策又是果斷的(de)。從(cong)東風(feng)二(er)號導彈首飛(fei)失利開始,“把故障消滅在地面”就成為我國航天事業的(de)重(zhong)要準則,深(shen)深(shen)根(gen)植于每(mei)一名航天人的(de)心中。
尋找故障
20日早上8點(dian)(dian),指(zhi)揮大樓7層小會(hui)議(yi)室,窗簾遮住(zhu)陽光,屋子(zi)里的人已經熬了(le)一(yi)宿,會(hui)議(yi)室前白板上畫(hua)著(zhu)火箭關鍵零部件解析及點(dian)(dian)位排查,故障(zhang)點(dian)(dian)愈(yu)加聚焦和清晰。
一院宇航部(bu)(bu)副部(bu)(bu)長關(guan)嵩(song)走出(chu)小會(hui)議(yi)室(shi)來到旁邊的指控大(da)廳(ting),倏(shu)忽(hu)有點頭暈,晃(huang)著靠在最后一排座(zuo)椅坐下(xia),仰(yang)頭盯著前方(fang)大(da)屏幕,上面有兩行綠色的字——發射程序(xu):程序(xu)暫停。他短暫地凝視了一會(hui)兒,忽(hu)然,右手拍了下(xia)大(da)腿,說了聲:“來,我們繼續!”
時(shi)間不等人。長七火箭使用液(ye)(ye)氧(yang)煤油(you)發動(dong)機,煤油(you)已(yi)經泄出,低溫液(ye)(ye)氧(yang)只(zhi)能(neng)在箭體里停放24小時(shi)。
現場人員兵分幾路:火箭(jian)(jian)副總指揮田玉蓉負責(ze)塔架前(qian)沿工作,緊盯具體點位檢(jian)測;火箭(jian)(jian)副總設(she)計師馬忠輝負責(ze)整理問(wen)題分析(xi)過程和處置方案,并向(xiang)上級(ji)匯報;一院(yuan)院(yuan)長王小(xiao)軍坐鎮會議(yi)室,會同火箭(jian)(jian)兩總,根(gen)據(ju)(ju)實時(shi)數據(ju)(ju)一邊等待前(qian)方結果,一邊組(zu)織深入分析(xi)研判故障。
問題(ti)原(yuan)因逐漸浮出(chu)水面,大家重拾信心(xin)。
下(xia)午2點,火箭分析評審會比預期多(duo)開了(le)半個多(duo)小時,北京文昌(chang)視頻連線,航天科技集團科技委(wei)主任包為民沉穩地把控著(zhu)會議節奏,不時提醒(xing):“別急,這里再(zai)說詳細一點。”
“有的同志30多個(ge)小時沒有合眼了,盡(jin)管要發揚連續戰斗的精神(shen),但是咱們(men)能休息10分(fen)(fen)鐘(zhong)、20分(fen)(fen)鐘(zhong)也是好的,希望大家用(yong)最清醒的頭腦(nao)、最好的狀(zhuang)態進入(ru)到最后的發射流程中。”指揮部會議上,航天(tian)科技集團(tuan)黨組書記、董事(shi)長(chang)吳燕生給予了隊員們(men)最大的鼓勵和支(zhi)持。
“冰箭”矗立
20日下(xia)午17點,經過一晝夜的準(zhun)備,指(zhi)揮部集(ji)體決策(ce),長(chang)征(zheng)七(qi)號(hao)運(yun)載火箭重新進(jin)入-8小(xiao)時發射流程。
“塔架(jia)仍然(ran)有氣體冒出。”守在文昌航天發(fa)射場外的航天愛好者們在網上(shang)發(fa)言猜測,長征七號火箭仍在進行低(di)溫液體燃料(liao)補(bu)加工(gong)作,這意味(wei)著今(jin)晚(wan)火箭有可能發(fa)射。
塔(ta)架(jia)內,試(shi)驗隊(dui)員正在爭分奪秒為夜里的發射窗口做準備。
從五院協調的氦氣檢測儀已經到位,借助惰性(xing)氣體特性(xing)能有效判斷故障點位,一個(ge)共同的目標把火箭各分(fen)系統、箭船試驗隊串(chuan)聯起來。
海(hai)風夾(jia)雜著濕氣吹過(guo)箭(jian)體(ti),在-183℃的(de)(de)液氧作(zuo)用(yong)下(xia),水汽在箭(jian)體(ti)表面冷(leng)凝形成水珠,又慢慢結成冰殼,箭(jian)體(ti)某些部位的(de)(de)冰層已(yi)經厚達7厘(li)米,停(ting)放(fang)超(chao)過(guo)20小時,長七越(yue)來越(yue)像一(yi)枚真正的(de)(de)“冰箭(jian)”,矗立(li)在氣溫30℃的(de)(de)海(hai)邊(bian)。
“好,接(jie)(jie)住了!”試驗隊(dui)(dui)員眼疾手快,用(yong)接(jie)(jie)兜接(jie)(jie)住鑿(zao)下來(lai)冰塊,火箭一級、二級的(de)末(mo)段(duan)已經貼上薄膜“裙(qun)邊”導(dao)流(liu)冷凝水,同時試驗隊(dui)(dui)員每隔40分鐘從一層沿(yan)爬(pa)梯步行到(dao)8層,巡視箭體情況(kuang),一院總裝(zhuang)廠(chang)車間副主(zhu)任(ren)趙鴻(hong)飛說:“走(zou)得(de)腳上起(qi)水泡。”
令眾人(ren)沒(mei)有想到(dao)的是,火箭進(jin)入(ru)-8小時發射流程后,數據再(zai)次顯示(shi)指標(biao)不滿(man)足(zu)飛行要求。
守候(hou)在龍樓鎮上的(de)航天愛(ai)好者(zhe)們發現(xian):“11點(dian)半了(le),塔架頂層回轉平(ping)臺依(yi)然沒打開(kai)”。無需官宣,大家心里都明白了(le)。
逆流重啟
海邊塔架(jia),長征(zheng)七號迎風而立的第14天,發射迎來轉(zhuan)機(ji),媒體、游客聞(wen)訊紛紛返回文(wen)昌航天發射場。
“推進劑加(jia)注是正流程,泄出則是逆流程。”邵(shao)業濤介紹,從(cong)火箭逆流程、歸零到正常發射,歷經7天。
這(zhe)一個星期里,大家(jia)心(xin)里都提著一口(kou):長七“生(sheng)病了”,我們要(yao)“治”好(hao)它(ta)。
“長(chang)五(wu)、長(chang)七、長(chang)八的01指揮(hui)員都在(zai)這里了。”一(yi)院總體設計部(bu)主任(ren)設計師(shi)徐(xu)珊姝說(shuo),他(ta)們是歷(li)次航天發射任(ren)務的“大管(guan)家”。
以(yi)長征五(wu)號(hao)、長征七號(hao)、長征八號(hao)運(yun)載(zai)火箭(jian)為代表的新(xin)一(yi)代運(yun)載(zai)火箭(jian),動力系統采(cai)用(yong)了相同方(fang)案(an),關鍵時刻一(yi)些崗(gang)位(wei)可以(yi)相互頂(ding)上,徐珊姝(shu)說(shuo):“前方(fang)事情(qing)多、壓力大,我們來幫忙,長七的活兒一(yi)定能干成。”
“走,上塔架。”天舟二號貨運飛(fei)船試驗隊(dui)員每天3遍查看飛(fei)船狀態,空調機送風保持整流(liu)罩內小環境(jing)溫度24℃、濕度40%。
逆流程(cheng)和歸零工作結束,問題終于解決,長征七(qi)號火箭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評審會(hui)宣布(bu)意見(jian):“……對逆(ni)流程和推遲發射期間(jian)所面臨的(de)風險識別全面,采取措施(shi)有效(xiao),產(chan)品滿足任務要(yao)求,能滿足后(hou)續發射需(xu)求。”
“困難不(bu)是絆腳石,是磨礪(li)意志的試金石。”27日晚,長七火箭動員(yuan)大會上,一院黨委(wei)書記李(li)明(ming)華(hua)勉勵隊伍:經受(shou)磨練、汲取教訓,重(zhong)鎮旗鼓再出發(fa)!
發(fa)射前-12小(xiao)時,推進(jin)劑加(jia)注,塔(ta)架(jia)回(hui)轉(zhuan)平(ping)臺打開(kai),試驗(yan)隊員撤離塔(ta)架(jia),發(fa)射進(jin)入倒計時……
29日(ri)夜間,長征七號火箭終于按(an)照預定(ding)計(ji)劃成功(gong)飛向太空(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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