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來源：中國青年報 發布(bu)時間：2017-08-01
隨著(zhu)經濟的(de)發展，中(zhong)國(guo)企業(ye)“走(zou)出去”已是常態。中(zhong)央企業(ye)更(geng)是如此。它們(men)已經成為(wei)(wei)全球化的(de)重要(yao)角色，為(wei)(wei)當(dang)地建設貢獻(xian)著(zhu)中(zhong)國(guo)人(ren)(ren)的(de)力量，真(zhen)正實踐著(zhu)互(hu)利共贏的(de)精神。然而，很多時候，人(ren)(ren)們(men)并不了(le)解這些同(tong)胞的(de)努力。他們(men)的(de)汗水和艱(jian)難(nan)常常濃縮為(wei)(wei)一串數字，一段總(zong)結。我們(men)則期望能(neng)夠為(wei)(wei)人(ren)(ren)們(men)展現更(geng)多，拉(la)近(jin)講述央企人(ren)(ren)在海外的(de)經歷和際遇。剛(gang)果(guo)(布)1號公路的(de)故事是一個開始。
3月1日，歷(li)經8年艱苦(ku)的(de)施工，剛(gang)果（布(bu)(bu)）的(de)“1號公路(lu)”終于貫通。該國(guo)總(zong)統薩蘇又一次親臨1號路(lu)項目(mu)現場，出席通車儀式，并再次為參建者——黃皮膚、黑眼睛的(de)中(zhong)國(guo)人——頒授“騎士榮譽勛章”。這些工程人員是中(zhong)國(guo)建筑的(de)杰出代(dai)表，是他們用智慧和汗水讓(rang)剛(gang)果（布(bu)(bu)）幾代(dai)人的(de)期盼成為現實(shi)。
這個(ge)消息并未在(zai)中國(guo)(guo)(guo)的土地上產(chan)生多(duo)大回響。畢(bi)竟，大多(duo)數(shu)中國(guo)(guo)(guo)人并不了(le)解那個(ge)遙遠的國(guo)(guo)(guo)家(jia)，更無(wu)法體會(hui)這條路的意(yi)義。即便如此，這些(xie)中國(guo)(guo)(guo)人的功績絕不會(hui)被忘(wang)記(ji)。無(wu)論在(zai)剛(gang)果（布）的歷史上，或是在(zai)中剛(gang)兩國(guo)(guo)(guo)的友(you)誼里(li)，它(ta)注定是濃墨重彩的篇章。
一、剛果（布）
對(dui)于中國人(ren)而言，剛(gang)果（金）是一個更為熟悉的名字。因(yin)為它(ta)曾是《新聞聯播》最后幾分鐘(zhong)的常客。相形(xing)之下，剛(gang)果（布(bu)）則要顯得(de)陌生得(de)多。然而，這個擁有赤道陽(yang)光(guang)、馬永貝森(sen)林和(he)大(da)西洋(yang)波濤的國家(jia)，在人(ren)類歷史的長(chang)河中卻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這(zhe)里是(shi)(shi)最先步入古代文明的地區之(zhi)一。班圖人早在一世(shi)紀(ji)即從原(yuan)住地向赤道(dao)以南遷徙，并逐漸(jian)在剛果河(he)下游建立起強大的剛果王國。這(zhe)里也是(shi)(shi)遭受奴隸貿(mao)易蹂躪最深(shen)的地區之(zhi)一。18世(shi)紀(ji)，它(ta)和安哥拉成為(wei)供應“會說話的牲口”的主要場所(suo)。
至今(jin)，古剛果國王阿(a)豐(feng)索于1526年(nian)給葡萄牙國王若昂三世的(de)信，仍是那段悲慘(can)、可恥(chi)歷史(shi)的(de)最(zui)有(you)力的(de)控訴(su)：
“這(zhe)些商人(ren)(ren)(ren)每天在(zai)帶走我們(men)的(de)人(ren)(ren)(ren)，帶走大地(di)之(zhi)子。那些黑心(xin)肝的(de)盜匪(fei)掠走他們(men)，試(shi)圖(tu)獲得(de)東(dong)西和貨物(wu)(wu)，他們(men)向(xiang)來覬覦(yu)這(zhe)類事物(wu)(wu)；他們(men)綁架人(ren)(ren)(ren)們(men)，然后(hou)賣掉。陛下，腐化墮落和無法無天已經過于猖獗(jue)，導致我們(men)王國的(de)人(ren)(ren)(ren)口(kou)正劇烈減少……”
然而，盡管阿豐索(suo)祈求諾(nuo)昂(ang)三世(shi)的幫(bang)助，慈悲(bei)卻遠離這片(pian)土(tu)地達數百年之久。事實上(shang)，奴隸(li)貿易的影響極(ji)為深(shen)遠，甚至到今日。
當(dang)剛(gang)果（布(bu)）人民最終于1960年(nian)8月獲取(qu)獨立時，這(zhe)片(pian)土(tu)地(di)早已深埋在落(luo)后、赤貧、動蕩(dang)的深淵里。然(ran)而(er)，無論經歷了怎樣的痛(tong)苦(ku)和摧折，夢(meng)想和希望永遠不會死(si)亡。尤其是進入新世紀后，剛(gang)果（布(bu)）人民開始(shi)了艱難而(er)雄心勃(bo)勃(bo)的探(tan)索。
在這(zhe)種歷史和現實的(de)(de)(de)情形下，中國的(de)(de)(de)成(cheng)功無疑吸引(yin)著剛果(guo)（布）人的(de)(de)(de)目光(guang)。在馬永貝森林深處(chu)的(de)(de)(de)邦嘎小學，布恩哥校(xiao)長(chang)一方面感謝1號公路的(de)(de)(de)建設者——中建人還給(gei)孩子們捐(juan)建了新(xin)的(de)(de)(de)校(xiao)舍(she)——一方面艷羨中國改革(ge)開放的(de)(de)(de)成(cheng)就(jiu)：“現在，很多像中建這(zhe)樣(yang)的(de)(de)(de)中國大(da)企(qi)業來(lai)(lai)到剛果(guo)（布）。中國的(de)(de)(de)發展在很多方面都給(gei)我(wo)們啟發。我(wo)希望剛果(guo)（布）也(ye)能逐(zhu)漸富裕起(qi)來(lai)(lai)。1號公路是一個(ge)很好的(de)(de)(de)開始。”
二、中國
中國和剛果(guo)(guo)（布(bu)）的淵源可追(zhui)溯至上個世紀20年代。彼時，法國殖民者為了掠奪的需(xu)要，決定修(xiu)建大洋(yang)鐵路。然(ran)而，經過數(shu)百年的奴隸貿易，剛果(guo)(guo)（布(bu)）勞動力已極為匱(kui)乏。他們(men)不得(de)不到廣州來招(zhao)募(mu)華工。
據(ju)載(zai)，1929年1月，1000名(ming)華工坐上了駛往剛果（布(bu)）的輪船(chuan)。他們將被派往黑角和馬(ma)永貝的工地。雖然合同上寫明是(shi)“兩年”，但是(shi)對于很多人(ren)來說卻是(shi)“永遠(yuan)”。
大洋鐵路的(de)(de)修建極為野蠻。一貫宣揚法國在非洲傳播文明的(de)(de)阿爾貝·隆德雷斯在現場(chang)參觀后寫道：“這(zhe)里用(yong)工人(ren)代替(ti)機(ji)器(qi)，工人(ren)精疲力竭，受監(jian)工的(de)(de)壓迫，遍體鱗傷，憔悴不堪，走投(tou)無路，像蒼蠅(ying)一樣死去。”
成千上萬的勞工(gong)死在工(gong)地上。于是，“大(da)洋鐵路每一枕木下都住(zhu)著一個(ge)亡魂”的說法不脛而走。這些亡魂中(zhong)(zhong)就有(you)中(zhong)(zhong)國(guo)同(tong)胞(bao)。至今，在馬永貝、黑角(jiao)仍有(you)許多華工(gong)的公墓，成為中(zhong)(zhong)剛人民(min)遭受共同(tong)苦難的見證。
1號(hao)公(gong)路第(di)四(si)任項目經理孫(sun)新(xin)偉則在馬永貝聽到了這(zhe)樣的(de)傳說(shuo)：這(zhe)里本沒(mei)有竹(zhu)子，現在這(zhe)郁郁蔥蔥的(de)山竹(zhu)，都是當年華(hua)工的(de)扁(bian)擔化成(cheng)的(de)。
相(xiang)似的(de)苦難經歷和不解的(de)緣分(fen)，把中剛(gang)(gang)兩國人民緊緊聯(lian)系在了(le)一起(qi)。1964年2月(yue)，剛(gang)(gang)果（布）獨立(li)(li)僅僅4年，就與中國建(jian)立(li)(li)了(le)外交(jiao)關系——一度是中非唯一同中國建(jian)立(li)(li)外交(jiao)關系的(de)國家(jia)。此后(hou)，雙方就中國給(gei)予剛(gang)(gang)果（布）以財政、技術和經濟等援助問題達成協議(yi)。
中國(guo)改(gai)(gai)革(ge)開放以(yi)后(hou)，中剛友好關系有了新發展，改(gai)(gai)變(bian)了原來單一援助的合作(zuo)形式(shi)，增加了合資企業、合作(zuo)經營、承包(bao)工程(cheng)等內容。特(te)別是在(zai)2000年以(yi)后(hou)，兩國(guo)不僅在(zai)國(guo)家層面保持(chi)親(qin)密，民(min)間經濟(ji)交流勃興，成為(wei)新時代整個(ge)中非關系的縮影。
《非洲國》的(de)(de)作者(zhe)、英國歷史學家馬丁·梅雷迪思注(zhu)意到(dao)了這一現象。他說，20世紀90年代，非洲的(de)(de)種種災難禍患——戰(zhan)爭(zheng)、暴政(zheng)、腐敗、干旱(han)，以及(ji)司空(kong)見慣的(de)(de)暴行，向世人昭示著一場巨大的(de)(de)危機。“進入(ru)(ru)21世紀，一個(ge)新(xin)的(de)(de)因素展現在非洲的(de)(de)地平線——那(nei)就是中國”“中國為一個(ge)絕(jue)望之中的(de)(de)大陸注(zhu)入(ru)(ru)了新(xin)的(de)(de)希望”。
三、中建
1981年，中建人來到剛(gang)(gang)果河邊。他們的(de)(de)任務是(shi)援建剛(gang)(gang)果（布(bu)）人民宮（現為：會議大廈）。3年后，這個占(zhan)地(di)9公頃，由(you)大會堂、國際會議廳、宴會廳、辦(ban)公樓等構(gou)成(cheng)的(de)(de)大廈，聳立(li)在(zai)布(bu)拉柴維爾市，成(cheng)為剛(gang)(gang)果（布(bu)）政(zheng)治經(jing)濟的(de)(de)活動中心，時至(zhi)今日(ri)，剛(gang)(gang)政(zheng)府重要會議仍(reng)(reng)在(zai)此召開。至(zhi)今，它(ta)仍(reng)(reng)是(shi)該(gai)國地(di)標級(ji)建筑。
不久，中建(jian)人(ren)又承(cheng)接了剛果(guo)(guo)（布）軍事(shi)指揮(hui)學(xue)院(yuan)的建(jian)造。這是該國最(zui)大的專業軍事(shi)指揮(hui)人(ren)員培(pei)養學(xue)府，主要的軍事(shi)教(jiao)育(yu)基地(di)，剛果(guo)(guo)（布）武裝力量中上至(zhi)高級(ji)指揮(hui)官(guan)(guan)、下(xia)至(zhi)普通士官(guan)(guan)大部分都出自該學(xue)院(yuan)，其重要性不言而(er)喻。
在30多年中(zhong)，中(zhong)建(jian)人(ren)一直堅守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shang)，與這里的人(ren)民同呼吸共命運，和他們結下了(le)深厚(hou)的情誼。因此(ci)，當中(zhong)剛(gang)(gang)兩(liang)國(guo)政府簽署(shu)的《中(zhong)剛(gang)(gang)經濟貿易框架(jia)合作(zuo)協議》確定(ding)1號公路立項，交由中(zhong)建(jian)人(ren)修筑是再自然(ran)不過的事情了(le)。
中建人也用結果(guo)證明自(zi)己不辱使命。
四、公路
“1號公(gong)路”起始于剛(gang)果(guo)（布(bu)）大西洋東岸的(de)港口城市黑角，向東橫穿剛(gang)果(guo)（布(bu)）南部，終到首都布(bu)拉柴維爾，全長(chang)536公(gong)里(li)，途徑馬(ma)雷累、多(duo)利(li)(li)吉、婁提(ti)提(ti)等剛(gang)果(guo)（布(bu)）主要城市，并在馬(ma)雷累至多(duo)利(li)(li)吉之間穿越聯合國教科文(wen)組織的(de)自(zi)然保護(hu)區(qu)-馬(ma)永貝(bei)森(sen)林(lin)，是剛(gang)果(guo)（布(bu)）謀(mou)劃已久的(de)交通物流(liu)大動(dong)脈(mo)。
之前，剛果（布(bu)）政府曾在1980年(nian)(nian)修(xiu)(xiu)筑此路(lu)(lu)(lu)，卻因缺乏維(wei)(wei)護(hu)和(he)戰爭崩壞。大部分(fen)路(lu)(lu)(lu)段(duan)根(gen)本無(wu)法通行(xing)。而(er)與(yu)1號公路(lu)(lu)(lu)平行(xing)的大洋鐵路(lu)(lu)(lu)更(geng)是(shi)年(nian)(nian)久失修(xiu)(xiu)，不(bu)堪使用(yong)。在此種情況下(xia)，作為經濟中心(xin)的黑角(jiao)，到政治中心(xin)布(bu)拉柴維(wei)(wei)爾(er)，唯飛(fei)機一途(tu)，嚴重影響了剛果（布(bu)）經濟社會交(jiao)流與(yu)發展。而(er)重新修(xiu)(xiu)筑1號公路(lu)(lu)(lu)，遂成為剛果（布(bu)）人民數十年(nian)(nian)的“夢”。
然而，這絕不是一件(jian)容易的事。
這條路沿(yan)途要穿越(yue)沿(yan)海草原、河谷濕(shi)地、沼澤、原始森林、小高(gao)原等多種地形， 常(chang)伴以蟲蛇出沒、山洪泛濫、山體滑坡、土方坍塌、雷(lei)電襲擊，施(shi)工(gong)(gong)危險性極大(da)。這條路工(gong)(gong)程量巨(ju)大(da)，實施(shi)時(shi)間跨度甚長。剛(gang)果(guo)（布）全(quan)年只(zhi)有(you)雨、旱(han)兩季，雨季時(shi)間長達半年，雨季期間瞬時(shi)降雨量極大(da)，年平均降雨量為1000～1600毫米(mi)(mi)，有(you)時(shi)甚至達到2000毫米(mi)(mi)以上，現場施(shi)工(gong)(gong)無(wu)法(fa)正常(chang)開展，對項(xiang)目施(shi)工(gong)(gong)進(jin)度和質(zhi)量造(zao)成很大(da)影(ying)響。項(xiang)目施(shi)工(gong)(gong)有(you)效(xiao)工(gong)(gong)期只(zhi)有(you)6個月。
何況，作(zuo)為(wei)“世界上最(zui)不發達(da)(da)國(guo)家”，剛果（布）經濟社會落后，資(zi)源(yuan)匱乏(fa)，連最(zui)基(ji)本的生活(huo)物(wu)資(zi)都無法保(bao)證，大(da)部(bu)(bu)分(fen)施工(gong)資(zi)源(yuan)如(ru)專(zhuan)業(ye)人員、機操(cao)人員、施工(gong)設備(bei)、施工(gong)主材、生活(huo)物(wu)資(zi)需(xu)從(cong)(cong)國(guo)內(nei)或第三國(guo)組裝進場，其中油(you)料(liao)和瀝青(qing)供應尤其困(kun)難，所(suo)(suo)用煤油(you)90%以上從(cong)(cong)喀麥隆運至(zhi)項目(mu)工(gong)地。所(suo)(suo)需(xu)瀝青(qing)總量高達(da)(da)12萬噸(dun)，全部(bu)(bu)從(cong)(cong)國(guo)外進口。因為(wei)沒(mei)有路而修路，所(suo)(suo)以運輸條(tiao)件極為(wei)惡劣，尤其是(shi)二期工(gong)程起點距黑(hei)角(jiao)港160多(duo)公里，終(zhong)點距黑(hei)角(jiao)港530多(duo)公里，物(wu)資(zi)進場運距較遠(yuan)，加上部(bu)(bu)分(fen)地材需(xu)要(yao)遠(yuan)距離拉運，加重了運輸苦(ku)難。
正因如此，法國人曾規劃數十年，最終也(ye)不(bu)得不(bu)放棄，并(bing)放言(yan)“沒有任何(he)人能(neng)修(xiu)建(jian)此路”。2007年10月(yue)25日，在黑角的大(da)雨之中(zhong)，當薩蘇操作單斗(dou)挖土機為一期(qi)工程黑角-多利吉段(duan)奠基時，還有很多人質疑剛果(guo)（布）政(zheng)府、中(zhong)建(jian)是否有能(neng)力向馬(ma)永貝原始森林(lin)發(fa)起挑戰。
中(zhong)國人是(shi)(shi)不(bu)信(xin)邪的(de)。“明知山有虎，偏(pian)向虎山行(xing)”，更是(shi)(shi)中(zhong)建(jian)人的(de)性格。事實(shi)上(shang)，2007年9月10日，中(zhong)建(jian)內部在北(bei)京(jing)總部開了個誓師大會(hui)。會(hui)上(shang)，現任中(zhong)國建(jian)筑(zhu)海外(wai)事業部執行(xing)總經(jing)理、原1號路項目(mu)首任項目(mu)總經(jing)理李吉勤用大洋鐵路華工的(de)經(jing)歷(li)激勵大家：“前人在馬永貝得到的(de)是(shi)(shi)屈辱(ru)，而我們(men)，要(yao)收(shou)獲榮光(guang)！”
五、瘧疾
中建人已經說不(bu)清楚8年中都付出了(le)怎樣(yang)的(de)努力。建設(she)者們不(bu)僅要面對(dui)嚴酷(ku)的(de)施工條件，而且還要面對(dui)惡(e)劣的(de)衛(wei)生醫療環境。
測量(liang)師邊海強對(dui)第(di)(di)一次打擺子(zi)的經歷記憶尤為(wei)(wei)(wei)深刻：“首先(xian)是感(gan)覺(jue)(jue)到(dao)(dao)冷(leng)，晚(wan)上(shang)睡覺(jue)(jue)時牙齒(chi)會(hui)上(shang)下打架(jia)，咯咯咯地(di)響。往身上(shang)加被子(zi)，加了二三層也還是冷(leng)！”到(dao)(dao)第(di)(di)七天,他(ta)已經認不清人(ren)了。接著，他(ta)開始尿(niao)血。“真有生不如死(si)的感(gan)覺(jue)(jue)，終于體會(hui)到(dao)(dao)為(wei)(wei)(wei)什(shen)么稱之為(wei)(wei)(wei)‘瘧疾(ji)’了！”。
經醫生(sheng)診斷(duan)，邊海強得的是“惡(e)性瘧疾”，非常兇險(xian)。如果治療得再(zai)晚點，他可能(neng)就沒命(ming)了。
后(hou)來，他又得過幾次瘧疾。“我真是恨透了剛果（布）的蚊子(zi)！”這位項目(mu)組公(gong)認的“擺子(zi)王(wang)”笑著說(shuo)。
實際上，在來剛果(guo)（布）之前，很(hen)多人事先做了(le)功課，知道這(zhe)里瘧疾(ji)、傷寒(han)、結(jie)核病(bing)、艾滋(zi)病(bing)高發，也(ye)有(you)(you)些準(zhun)備。不過(guo)(guo)，瘧疾(ji)這(zhe)一在中國鮮見(jian)的疾(ji)病(bing)，在剛果(guo)（布）卻是(shi)防不勝防。 幾乎沒(mei)有(you)(you)什么人可以躲過(guo)(guo)這(zhe)一劫(jie)。
在(zai)剛(gang)果(guo)（布(bu)）度過耳順之年的王壽湘(xiang)起初(chu)絲毫不畏懼。在(zai)新來剛(gang)果(guo)（布(bu)）的3年里，這位老吊車司機(ji)雖(sui)然吃睡在(zai)集(ji)裝箱里，連澡(zao)都(dou)不能洗，卻(que)比年輕(qing)人還“抗造”，剛(gang)果(guo)（布(bu)）的蚊子也拿(na)他無可奈何(he)。然而，今(jin)年以來他卻(que)連續(xu)打(da)了3次擺(bai)子。“在(zai)這里誰也說不得大話啊！”王壽湘(xiang)憨厚地笑著。
其實，他(ta)的(de)(de)兒(er)女和(he)老伴兒(er)去年已(yi)經催他(ta)回(hui)(hui)國了(le)(le)，按(an)照公(gong)司的(de)(de)規定(ding)他(ta)也夠資格。然而，工(gong)地缺(que)少像他(ta)這樣經驗豐富的(de)(de)技工(gong)，這位河北大城的(de)(de)老人最終還是選擇(ze)留了(le)(le)下(xia)來。“總(zong)想(xiang)著把這條(tiao)路(lu)全修(xiu)完了(le)(le)再回(hui)(hui)去，也算自己參與了(le)(le)一件大事兒(er)。”他(ta)說(shuo)。
1號公(gong)路(lu)項(xiang)(xiang)目第三任項(xiang)(xiang)目總經理李(li)紅學說，剛(gang)果（布）的(de)(de)人也是(shi)怕當(dang)地蚊子的(de)(de)。“項(xiang)(xiang)目組剛(gang)建起來的(de)(de)時候，我(wo)們請了(le)一(yi)個當(dang)地人做翻譯，可(ke)是(shi)，沒幾天，他(ta)就擺上了(le)，受不了(le)，竟(jing)然跑路(lu)了(le)。雖然這是(shi)他(ta)的(de)(de)國家，他(ta)可(ke)以跑，但是(shi)我(wo)們不能，我(wo)們還(huan)得堅持下(xia)去(qu)。”
因此，在他看來，在剛果（布(bu)）比在中(zhong)國更能體會青蒿素的偉大(da)，真(zhen)能救命啊(a)，因此屠呦(you)呦(you)得諾(nuo)貝爾獎(jiang)真(zhen)是應該！
六、劫匪
如果(guo)(guo)(guo)說(shuo)工期緊可(ke)以用(yong)“大干150天(tian)”“爭創(chuang)優(you)秀青(qing)年突擊隊”的(de)生產競賽來追，如果(guo)(guo)(guo)說(shuo)物資缺(que)乏可(ke)以用(yong)前瞻性的(de)計(ji)劃(hua)來補，如果(guo)(guo)(guo)說(shuo)資金(jin)缺(que)口可(ke)以用(yong)創(chuang)新性的(de)融資方案來充，那(nei)么，有一(yi)種困難是中建(jian)人(ren)無法(fa)靠自(zi)身解決(jue)的(de)，那(nei)就是劫(jie)匪。
8年(nian)中，尤其是后4年(nian)，1號公路(lu)二期(qi)工(gong)程工(gong)地(di)(di)頻遭武裝劫匪光顧，不僅造(zao)成(cheng)了大(da)量財產損(sun)失，也有(you)不少人被打傷。這(zhe)些劫匪大(da)部(bu)分(fen)是上個世紀90年(nian)代剛果（布）內戰(zhan)的“遺患”。剛果（布）政府雖(sui)然多方努力，但(dan)是在部(bu)分(fen)地(di)(di)區(qu)仍難完全肅清。
2014年2月(yue)，現任中(zhong)建中(zhong)西非公(gong)司項目管(guan)理部經理的平振偉和(he)同事(shi)正乘車(che)(che)(che)艱難前行在瑪雅瑪山(shan)區1號公(gong)路的便道上，突然(ran)從草叢中(zhong)躥出(chu)兩名蒙(meng)面匪(fei)(fei)徒。他們(men)朝天開(kai)槍威脅停車(che)(che)(che)。車(che)(che)(che)輛被迫(po)停下后(hou)，其中(zhong)一名劫(jie)匪(fei)(fei)見車(che)(che)(che)上人員沒有(you)下車(che)(che)(che)的跡(ji)象，向車(che)(che)(che)輛副駕駛方向射擊，子彈擊穿引(yin)擎蓋，打破(po)了水管(guan)，隨(sui)后(hou)劫(jie)匪(fei)(fei)持(chi)槍強迫(po)4人下車(che)(che)(che)，并實施搶劫(jie)。
雖然過去兩年了(le)，但是同車的李志(zhi)(zhi)武(wu)仍心有(you)余悸(ji)。“AK-47黑洞(dong)洞(dong)的槍(qiang)口貼著(zhu)腦袋，不(bu)害怕是不(bu)可能的。我當時腦子一(yi)片空白。”因(yin)為沒有(you)隨(sui)身(shen)帶錢(qian)，李志(zhi)(zhi)武(wu)遭(zao)到毆打(da)(da)。“他(ta)們拳打(da)(da)腳(jiao)踢也不(bu)覺得特別疼(teng)，反倒是走(zou)脫之后才(cai)感(gan)覺疼(teng)得受不(bu)了(le)。”他(ta)說，在所有(you)被搶走(zou)的物品中，最心疼(teng)的是他(ta)的結婚戒指。
后來，項目(mu)組要求每一個人外出(chu)時隨身至少攜(xie)帶8萬非郎(lang)，以供不時之需，中(zhong)(zhong)建人稱之為“保命錢(qian)”。“不是我們中(zhong)(zhong)國人多有錢(qian)，而是我們員工(gong)的(de)生命安全是最重(zhong)要的(de)。”李紅學說。
有時候(hou)，1號公(gong)路上的(de)主營(ying)地也會遭(zao)到威脅。4月(yue)5日，因剛果（布(bu)）大選(xuan)發(fa)生局部地區(qu)武(wu)(wu)裝(zhuang)沖突，反政(zheng)府武(wu)(wu)裝(zhuang)襲(xi)擊了中(zhong)建1號路瑪雅(ya)瑪主營(ying)地，慶幸的(de)是(shi)(shi)，中(zhong)建早已提前做好了“安全防范預案”，提前得到消息后，在半小時內迅速完成撤離(li)準備(bei)，并(bing)在政(zheng)府軍隊的(de)保(bao)護下安全有序撤離(li)。可是(shi)(shi)，營(ying)地遭(zao)到多次(ci)搶劫。“當時，保(bao)證人(ren)員(yuan)生命(ming)安全是(shi)(shi)第一位(wei)的(de)，撤離(li)人(ren)員(yuan)只能帶走一些重要的(de)工程資料和個人(ren)貴重物(wu)品，很多設備(bei)和物(wu)資都被搶走了。”中(zhong)建中(zhong)西非公(gong)司助理總經理汪(wang)升黎(li)說，“由于組織得當，此次(ci)撤離(li)沒有任何(he)人(ren)員(yuan)傷亡，沒有任何(he)人(ren)員(yuan)被武(wu)(wu)裝(zhuang)分子劫持。”
不(bu)過(guo)，看到營(ying)地(di)(di)被(bei)毀壞的慘景(jing)，營(ying)地(di)(di)維護(hu)員劉付陽(yang)哭了(le)。瑪雅瑪營(ying)地(di)(di)是他一(yi)磚一(yi)瓦建起來的。
在(zai)通車(che)儀式上，剛(gang)(gang)果(guo)（布）大工委(wei)主席布亞也不(bu)得(de)不(bu)慚愧地說，“在(zai)總結中我還想說一些不(bu)幸的(de)事情(qing)，2010～2015年，在(zai)魯提提-布朗基段共發生了38起持械搶劫事件，受(shou)害(hai)人(ren)(ren)為32名(ming)剛(gang)(gang)果(guo)人(ren)(ren)和(he)100名(ming)中國人(ren)(ren)，累計損(sun)失(shi)總額高(gao)達29億非郎。然而(er)，這一切都沒有嚇退(tui)勇(yong)敢的(de)中國建筑和(he)剛(gang)(gang)果(guo)（布）建設(she)者(zhe)們(men)，即使是最危險的(de)事故也不(bu)能讓他(ta)們(men)放棄(qi)為剛(gang)(gang)果(guo)（布）人(ren)(ren)民帶來幸福(fu)和(he)便利的(de)愿(yuan)望。”
七、繁榮
恩格(ge)斯(si)在《英(ying)國工人階級(ji)狀況》中指(zhi)出，“在蘇(su)格(ge)蘭(lan)，公共事業局從1803年起修筑(zhu)了(le)約900英(ying)里公路，并建造了(le)1000多座橋梁。因此，蘇(su)格(ge)蘭(lan)山地的(de)居民(min)(min)立(li)刻(ke)就接(jie)觸到了(le)文(wen)明(ming)。過去大部分山民(min)(min)從事于盜獵和(he)走私，現在他們(men)成了(le)勤勞的(de)莊稼人和(he)手工業者。”
這充分(fen)說明(ming)道路對于一個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de)極端重要(yao)性。事(shi)實上，類似(si)的(de)故事(shi)在1號公路上同(tong)樣上演(yan)著。
1號公(gong)路全線(xian)貫通(tong)后(hou)，剛果（布）兩個最大(da)城市之間的(de)往(wang)返時間比原來縮短3/4，車輛日(ri)通(tong)行量(liang)平(ping)均提(ti)高10倍以上，沿線(xian)城市鄉村面貌也因(yin)為這條(tiao)路的(de)修建而煥然一新(xin)。
布亞說：“這(zhe)條(tiao)路(lu)的經濟社會影(ying)響(xiang)正在慢慢顯現。長期來看，也在質和量雙(shuang)方面發揮重(zhong)要的作(zuo)用。有了這(zhe)條(tiao)公(gong)路(lu)，當地市場的產(chan)品將會大大豐(feng)富(fu)起來，物價也將漸(jian)漸(jian)下降至(zhi)各(ge)階(jie)層的人民群(qun)眾都(dou)能接受的水平。這(zhe)條(tiao)公(gong)路(lu)為(wei)小企業帶來了無限的商(shang)機，是(shi)區(qu)域(yu)興旺(wang)發展的基石(shi)。這(zhe)條(tiao)公(gong)路(lu)是(shi)有想法的個人和已經正在發展的企業利(li)潤的來源。”
在黑角(jiao)，1號公路(lu)的(de)(de)起點處本是(shi)荒無人煙的(de)(de)地方(fang)。然而(er)，1號公路(lu)修通(tong)后，這里成(cheng)為(wei)(wei)一(yi)片(pian)極為(wei)(wei)繁榮的(de)(de)市場(chang)。成(cheng)百(bai)上(shang)千(qian)的(de)(de)小(xiao)商(shang)鋪，沿著道(dao)路(lu)兩側展(zhan)開(kai)，綿延好(hao)幾千(qian)米。衣(yi)服、箱包、食品(pin)等各種各樣的(de)(de)商(shang)品(pin)琳(lin)瑯滿目(mu)。
節假日，這里(li)更(geng)是人流(liu)如(ru)織，買賣興隆，有時會造(zao)成交通阻塞。由于(yu)并不在政(zheng)府“規劃(hua)”之列，這個市(shi)場都(dou)沒(mei)有一個正式的名字。
不過(guo)，當地人把它(ta)叫(jiao)做“吉賽(sai)爾(er)”。“去吉賽(sai)爾(er)逛逛”幾(ji)乎成了(le)人們(men)的一(yi)個習慣(guan)。它(ta)也(ye)證明中國人篤信的“要(yao)想富，先修路”的正確性。
“在高峰時，密(mi)歇密(mi)歇村除了(le)老人和(he)孩子，全(quan)在1號(hao)公(gong)路(lu)(lu)的(de)工地(di)(di)上工作。”47歲(sui)的(de)菲利普說(shuo)。他是這個普爾省(sheng)小村子的(de)村長(chang)。全(quan)村共有385人。當1號(hao)公(gong)路(lu)(lu)延伸(shen)至此，整(zheng)個村子發生了(le)翻天覆地(di)(di)的(de)變化。
以前，村(cun)民們只有(you)務農(nong)一項選(xuan)擇(ze)，而且農(nong)產品(pin)很難銷售(shou)出去；現在，村(cun)民們可(ke)以做司(si)機、修理工和(he)雜工，收(shou)入有(you)了(le)(le)很大提高。當職業有(you)了(le)(le)更(geng)(geng)多選(xuan)擇(ze)，生(sheng)活就(jiu)有(you)了(le)(le)更(geng)(geng)多可(ke)能。
“工(gong)作使人美麗。”菲利普說(shuo)，1號公路為(wei)密(mi)歇(xie)密(mi)歇(xie)村民提供的就業機會(hui)是(shi)極其寶(bao)貴的。雖(sui)然工(gong)程工(gong)期是(shi)有限(xian)的，但是(shi)對人們思想的改變是(shi)長遠的。如果有機會(hui)，他想讓孩子去中國留(liu)學，以增長本領(ling)。
這(zhe)位(wei)21個孩子的父親說，“這(zhe)在以前是(shi)不可想(xiang)象的。”
本(ben)文摘自：《中國青(qing)年報》